兴修水利,哪里会是一朝一夕之功?再则,”李政转目去看天色,眉宇间隐约有些愁意:“近来暴雨暂歇,小雨却总不停,黄河几次泛滥,恐有决堤之险,我实在是忧心。”
前世这时候,钟意正在府中为父亲守孝,然而黄河决堤这样的大事,却也不至于未曾听闻,略经思忖,向他低声道:“无需忧心,我记得,前世黄河无恙,未有决堤之险。”
李政听她言说,微松口气,忽然有些诧异,转目去看她。
钟意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道:“怎么了?”
“阿意,”李政道:“崔令造反,这么大的事情,前世你竟不知道?”
“啊!”他这样讲,钟意心中登时反应过来,握住他衣袖,急忙道:“我的确不知道,想来崔令几人不过跳梁小丑,不多时便被平定,所以未曾传到我耳中去——那时候,京中最为令人惊诧的,便是陈国公侯君集造反。”
李政眉头微动,倒不如何诧异:“此人恃宠矜功,粗率无检,造反也不为奇,不过,还是早做准备为上……”
钟意见他心有准备,微笑道:“我那几年留于府中,长安诸事知晓不多,也只有陈国公造反这样石破天惊的大事,才能偶然听人说上几句。”
李政知晓前世越国公早亡,此刻更不会主动再问,事实上,他们二人言谈时,仍旧很少谈及前世,然而到了此刻,彼此解开心结,却动了心思,不得不一问。
“阿意,”他握住钟意手掌,温声道:“我……能问你几句话吗?”
钟意也能猜度几分,斜他一眼,语气倒是还好:“问吧。”
“你说,前世是我赐死你,很长一段时间都深信不疑,”李政徐徐道:“你又说我那时已经登基,其时,可有人带圣旨前去?”
“没有,”钟意提及,心中仍有隐痛,顿了顿,方才道:“我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妃,也有景宣与景康,怎么可能降明旨赐死?事后……也只会说是病逝吧。”
“没有明旨吗,”李政目光微动,复又看她,道:“那么,你如何会知道,是我要赐死你的?”
钟意嘴唇一动,还未言语,他便猜出几分:“来人必然是我心腹,想必你也熟识,故而深信不疑。”
钟意心绪有些复杂,却道:“是文媪。”
李政听得怔住,目露讶异,下意识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钟意道:“难道,你以为是我骗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政挽住她手,歉然道:“只是没想到,那人会是文媪。”
文媪是他的乳母,他刚降生,便在身侧照看,后来小何氏辞世,便是她陪伴照看,感情深厚异常,前世钟意嫁入王府之前,皆是她主持府内中馈之事,信重可见一斑。
“你嘴上不说,但我却知道,你拿她当半个母亲,”钟意有些黯然,道:“你登基之初,尚未加封我与景宣景康,东宫戒严,她亲自去,你叫我如何不信?但凡换了别人,我决计不肯就死。”
“阿意,”李政见她如此,心疼道:“你信我,我不会那么做的。”
他略一停顿,忽然反应过来:“在那之前,我们……是不是吵架了?”
钟意深深看他一眼,合上眼睛,轻轻颔首。
能叫二人生隙,且能令人趁虚而入的,李政只能想到一处:“是因为沈复?”
“是,”钟意似乎不愿提及,默然片刻,方才低下头,道:“京中流言纷纷,说我与他藕断丝连,闹的挺大的……”
她不是会夸张的性情,既然说闹的很大,想必真的是闹的不小。
而这种隐藏于暗中,没有实体的流言,对于女人而言,往往会是最恶毒的冷箭。
李政见她眼睛里已经有烟雨氤氲,心中一痛,拥她入怀,坚定道:“阿意,我绝不会那么做,你信我!”
“不是你,那便是文媪假传你的命令,”钟意伏在他胸膛上,轻声道:“她为何要那么做?”
“她的儿子降生不久,便因天花离世,入宫之后丈夫另外纳妾,夫妻之情淡薄,前几年家中双亲已逝,更是没了牵挂,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李政心头杂乱,道:“我一时也想不出缘由。”
钟意自那日见过何皇后,又听益阳长公主讲了当年旧事,心中早有猜测,道:“她既是你乳母,年岁便与皇后相当,她们会不会……”
“不会的,阿意,”李政道:“文媪她失了儿子,便将慈母情怀倾注到我身上,我能感觉的到,也做不得假。”
“或许是我疑心太重,”钟意听闻皇后手段,委实有些心惊肉跳,道:“总觉得,那事或许同皇后有些牵连……”
李政肃了神情,握住她手,低声道:“放心吧,我会让人暗中盯着的。”
钟意有些释然,道:“也好。”
……
已经到了四月中,钟意吩咐人收拾行囊,准备再往银州走一遭,哪知出发前夕,却接到宫中消息,言说皇帝设宴,请怀安居士前往。
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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