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后心下一沉迎了上去。
她想要细问病情,又抹不开面子,故而只说道:“如何?”
她只说了两个字,繁英翻译过后,卡古也只说了两个音节。
繁英就道:“尚可。”
徐太后气闷,回身去旁边坐下了。
元槿倒是没有徐太后那么多想法。她想要问个究竟,就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卡古倒也算有耐心,和她说了,病情不算特别严重。不过,能不能好,但看天意了。
这话一出来,徐太后轻嗤了声。
——看天意?可不是得看天意!太医院里各个都这么说!
听了卡古的话,徐太后对这位来路莫名其妙的人更是轻视了几分,只觉得自己先前等的时间都白费了,当即离去。
元槿没有走。
蔺君泓说过,卡古不会讲没有把握的事情。他说了有机会能好,就是能好。不像是太医院的那些,话都说得含含糊糊半半拉拉的,让人听了就闹心。
卡古给蔺时谦配药的时候,不准旁人在旁边。因为有好些东西是他从西疆带过来的,其他人等闲不能给看。
他倒是放心元槿,就请元槿给他帮忙搭把手。
旁人只觉得卡古是在借机拿乔,居然敢让娘娘给他打下手。
元槿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来。
——卡古居然肯拿出自己私密的药来给蔺时谦配药,可是难得。
她当即答应下来。
卡古没料到元槿那么好说话,展颜一笑,略显沧桑的脸上就挤出褶子了。
卡古的屋门口有两个侍卫守着。这两人便是蔺君泓派去给卡古送信的心腹。如今回来了,他就让他们守在了卡古这里,护着卡古的东西。
卡古亲自推开了门,让元槿先进去。他这才跟了过去,关上门。
他让元槿帮的忙倒也不累。就是那个小药臼捣着,他往里面放点药,她就即刻捣碎,好让药能混合的更好。
卡古带来的药草,大部分都是干的。只有几样是丸子。
元槿只能认得干药草中的两三味,其余的,就是听都没听说过了。
卡古将几粒药丸和几种草药依次放进去。待到元槿将这些捣碎了,他又取了刚才问太医院要的几种新鲜植株,一并放进去。
这个时候倒是不需要元槿受累了。他自己拿过药臼捣了起来。
元槿没听卡古说可以出去。她怕一会儿还有自己帮忙的地方,就自己拖了个椅子坐了,在旁静静看着他用力将药材碾碎。
因着这几种植株是新鲜的,里面有水分。和先前的混在一起后,不多时,就都浸润了,渐成泥状。
元槿瞧得认真,就没说话——而且,她觉得自己说了也没用。对方也听不懂。
刚才卡古和她说需要做什么的时候,也是用手比划着的,并未说出一个字儿来。
谁知不多时后,在那一下下的捣药声中,忽地响起了十分不熟悉的话语声。
“陛下,战神。少年将军,佩服。”
元槿环顾了下四周,确定屋里只她和卡古,这才惊奇的将视线转回了他的身上。
元槿奇道:“您还会说汉话?”
“一点点。听可以,说不太好。”卡古的发音有些僵硬,语调怪异,不过元槿勉强能够听懂,“陛下说人前不要讲。为了我好。娘娘没事。”
元槿算是明白过来了。卡古是说,蔺君泓叮嘱过,有别人的时候不能讲。只她在听的时候,没事。
虽不知蔺君泓是因了什么缘故这样叮嘱,不过他自然有他的用意,她就没有细问。
想到刚刚卡古赞扬蔺君泓的话,元槿有些反应过来。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白杨一脸赞叹的赞着定北王蔺时谦,当时卡古看了他一眼,元槿只当卡古没听懂,不过是随意瞥了这么一下。
如今知晓卡古能够听明白,再一想刚刚卡古赞扬蔺君泓的话,元槿有些了然。
他这是看白杨半点儿没赞蔺君泓,所以特意补了几句?
元槿笑道:“先生不必在意。我明白。”
她是想劝卡古不用在意那些细节。毕竟白杨一个小男孩,不会考虑那许多。
“不,娘娘不懂。我对陛下,敬服。”卡古摇头,“白杨只知王爷。但西疆,有陛下,有端王。”
元槿听闻,有了片刻的怔忡。
看着卡古坚定的模样,她忽地眼睛发酸,差点落下泪来。
谁说蔺君泓带着不甘离开西疆,走得太过突然,走得太过平静,没有任何的自豪和收获?
有了百姓的肯定和认同,就够了。
这比什么都重要。
她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心神,转而说起了旁的。
既然卡古能听懂她的话,那就方便多了。
元槿将蔺时谦的情形更细致的讲了下。将她平日里观察到的一些细节讲给卡古听。
刚才在蔺时谦那里,卡古多是问蔺时谦,问的是他的感受。元槿不好插话。本打算等到晚一些繁英过来的时候再讲与卡古,没料到这个时候就能说起了。
卡古不时的点头应声,“我记住了。”多知道点详细的,能够更好的了解病人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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