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枫拍拍衣袖,径自走向沿着青竹堂外一条竹林幽径。刘苏跟在他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沿径走了约莫数里,这时小径渐臻蜿蜒,常枫走在前头,大步流星。
刘苏一身内力半分施展不得,走起山路来不由得腰酸腿软,不知不觉间已经和常枫相隔了好远。
常枫回头一看,见刘苏气喘吁吁,笑道:“那天我所见你内功充沛,怎的体力这般不济。”
刘苏没好气地说道:“你没听我师父说吗?我现下内伤未愈,身子虚弱得很。”
常枫脸色微变,连忙一路小跑着迎向刘苏,抬手搀扶起刘苏道:“不急不急,我们慢慢走罢。”
刘苏身子的重力被常枫卸下了七八成,走起路来自然轻松舒畅了许多。又走了一会儿,山势渐增,刘苏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常枫淡淡一笑,道:“栖霞崖。”
“那是什么地方?”
常枫沉吟道:“栖霞崖地处偏僻,静谧异常。你师父当年最喜欢独处悟道的所在。”
刘苏眨眨眼睛,问道:“既然我师父独处,你又怎么知道?”
常枫满面笑容,似乎对于刘苏的这个问题颇为满意,“我与你师父自幼青梅竹马,情谊甚笃,自然是知道的了。”
“原来是这样啊。”刘苏信以为真,“那我们去栖霞崖做什么?”
常枫长叹一声,道:“自师姐离山,青纱师叔老是对我见外,难得有机会来一趟翠竹峰。...所以我想去一趟栖霞崖,看看昔日的风光景致。”
山风习习,云端深处偶有几只仙鹤盘旋,颇有淡尘之意。刘苏表示十分理解常枫的心境,不禁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聊以慰藉。
又过半个时辰,四面山岩嶙峋,再不见青竹痕迹,取而代之的即是苍松古柏。常枫忽然转了个方向,道:“往这里走。”于是二人又沿着崎岖的山路走了盏茶时间,穿过一片浅林,来到一处较为开阔的空地上。
白烟横空,入目皆为晴空碧影,山风瑟瑟,竹海起伏,抖落了一层青纱薄雪。举目远眺,层云深处隐约浮现着山峦的轮廓。
刘苏目视着这天地造化,只觉豪迈之气充塞胸臆,心中升起一股高山不胜寒的感悟,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地方当真不错。”刘苏不禁赞道,“无怪乎师父钟情于此。”
常枫眼神清冽,缓缓扫过四处的沙石草叶,一时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歇息一会儿,我们回去罢。”
“嗯?”刘苏不禁疑惑,道:“我们才刚刚来这里,不多看会儿么?”
常枫莞尔道:“师姐离山这么多年,自然也会忆及此地,没准儿她也会来看看。我们俩若被她碰上,可就不好了。”说完又笑了一笑。
刘苏倒是十分豁达,平和笑道:“那我们走罢。”离开了常枫的扶持,“下山倒不如上山这般难,我自己走。”
常枫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于是刘苏当先起步,他跟随在刘苏身后数步远缓缓而行。
二人沿着原路折回,回到青竹堂时,残阳血光透过竹林,散在二人的衣上,晚霞渲染了半边天际。
这等瑰美奇景,实非人间可见。
晚间,一名翠竹峰女弟子为二人送来了晚膳。因山中避世,菜肴清淡至极,刘苏数月来吃香喝辣,这时倒有点不适应了。
常枫端起碗筷,看见刘苏神情有异,笑道:“因山中避世,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刘苏骚骚后脑,忙道:“以前我与师父一起的时候,菜肴也是这样的。”说着扒了几口米饭,夹了两片竹笋入腹。
待二人吃得差不多,暮色已合。苍穹星辰璀璨,林梢月如霜。
刘苏走出青竹堂,不禁欣赏起月夜光景来。
“月色怡人,你莫受凉了。”
刘苏回头一看,只见落千荨白衣如雪,凝立月下,恍若天仙。他喜道:“师父,你回来啦。”
落千荨淡淡点头,道:“师父已为我们备好客舍,这几日我们先行住下。过几日掌门师伯会治你之伤。”语罢,起步离去。
刘苏微一犹豫,不禁看了看一旁的常枫,只见常枫笑如清风,挥手与他作别,于是他也稍一作别,追随落千荨而去。
走在清幽竹道上,刘苏忽然道:“师父,方才你为何不理会常枫?”
落千荨微微疑惑一声,淡淡问道:“我理他做什么?”
刘苏骚骚后脑,语调颇有些吞吞吐吐:“毕竟常枫与你青梅竹马,这么”
落千荨忽然回身看了他一眼,蹙眉道:“何谓青梅竹马?”
刘苏微一迟疑,道:“师父你与常枫不是多年同门么?”
落千荨不禁莞尔,语调温和了许多:“我自幼在翠竹峰长大,与常枫不过见了两面而已,自然谈不上青梅竹马。”
“啊?”刘苏眉头一皱,“那常枫与我说的怎么和师父你不一样啊?”
落千荨道:“常枫为人亲和雍然,却喜夸大其辞,所以我对他素无好感。”
刘苏顿了顿,心想常枫为人不错,自己须得为他美言一番,于是硬着头皮又道:“可是”
落千荨语色不变:“毋用提他了。”刘苏闻言,满腹言语顿时消于无踪。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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