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时候,黝黑的眸子直直对上了清乐公主。
那眸子仿佛能一下子穿透肉身直击人心,就这么一个对视,清乐公主已经败得丢盔卸甲,慌乱到难以掩饰的地步,哪还有先前歇斯底里发狂的气势。
怀媛语调平平地开口,却是突然提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东西。
“罗晃,去把我放在内室妆台上的那副扇面拿来。”
清乐公主先是一愣,然后就整个身子止不住地发起抖来,她颤颤巍巍地开口道。
“媛娘……媛娘,你怎么突然想到……我们之间何至于,何至于……”
清乐公主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到了这一步,二人心里其实都很清楚,儿时情谊既然已断了个七七八八,再想强留着也是枉然。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是虽然心知分道扬镳已成定局,到头来却还有几分不忍。
罗晃捧着那折扇出来,怀媛亲手执了,缓缓展开扇面,递到清乐公主眼前。
“清乐,你我当年因这扇子结缘,却也谁都没想到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今日将这扇子还了你,从此也算是互不相欠,各生安喜吧。”
清乐公主颤抖着手将那副扇面接了过来,眼睛被上面题的字刺得生疼。
她死死地盯着那扇面半晌,突然就发了狠,手上使了大劲将那扇面从正中一把撕扯开,一下不行又一下,宣泄似的将扇面撕了个粉碎,然后扔了一地。
清乐公主昂起头,对着怀媛连连冷笑,泪水却也是止也止不住的往下落,她泪也不擦眼也不眨地盯了怀媛片刻,冷哼一声泄愤似的留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那就如你所愿吧!”
怀媛等她跑远了,静静地看了看地上的碎片,有些倦怠地闭上了眼睛,嘱咐罗晃道。
“把这收起来吧。”
罗晃屈身应是,垂头做事不敢看怀媛的脸色。
怀媛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她一些支撑力和安全感。
傅霜如走过来,摸了摸怀媛的发,唤她回神。
“清乐公主走了么?”
怀媛回神,冲着傅霜如笑笑。
“走了。”
傅霜如动了动唇,还是没有问什么,只轻轻地劝怀媛。
“这里湿气重,回屋坐坐吧。”
怀媛笑着应好,只是低头回首间,笑意里的落寞怎么也掩盖不了。
怀媛一直以为自己对待清乐公主,历来是顺从敷衍的多,真心相许的少。
甚至扪心自问,怀媛打心眼里也不见得有多信任于清乐公主,她们二人间的相交夹杂了太多利益纠葛和政治妥协,可毕竟还是朋友一场,走到这一步……也真是,让人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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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趁着黄昏的余韵出了洛都城门,守门的小吏模糊看出里面似乎是哪家排场不小的官宦小姐——因这马车外表看上去虽是不显,从帘子里微微透出的几分内室摆设却是精致松软异常。
懂行的人细细一察,更是觉出其行走间的平稳坚固,不觉心里暗暗赞叹两句。
只是却不知这马车为何如此隐头藏面地低调出行,还是挑了城门临要关上的时候。若说是哪家小姐犯了错被发配到郊外庄子上,这看着也不大像啊……
守门的小吏想了一会儿就摇了摇头,笑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有时间去关系那官家人的私密事,还不如想想家里的几个娃娃在家里不知调皮捣蛋了没有……
那辆被守门小吏惦记了一会儿就抛之脑后的马车慢悠悠地赶到了西山脚下。
一只细白盈雪的手腕挑开了帘子望了望,在马车里小声嘱咐了什么,须臾,一个模样不俗身材高挑的婢女从马车里走了下来,一个人向着西山上走去。
那马车则静静地停靠在了西山的隐蔽一角,无声无息地隐瞒着自己的存在。
等了近一个时辰后,天色已经从晕黄彻底地暗了下来,一排跳动的黄色光晕从远处的山道上一点一点地下来。
走近了才发觉是一排神情肃谨的宫装女子提灯而下,仪态合宜容色靓丽,在这郊外夜色如墨的映衬下,更显得恍若世外仙娥。
那一行宫装丽人走到马车前就停了下来,为首那个仪态端庄容色最盛的女子恭谨地走到马车前垂手而立,朗声道。
“劳烦夫人下车移轿,我家主人邀夫人于绿蚁亭小聚。”
怀媛由云归扶着从马车上缓缓地下来了,抬头看了眼头上的天色,面上温婉一笑,却是半分眼色都没有留给马车前的宫女,随意地留了一句“有心了”,就昂首向着那顶软轿而去。
她这份作态还是照着记忆里的清乐公主做的,临时抱佛脚草草学来,也不知得了三分真谛否。
好在那群宫女也是规矩得很,想来在宫中打滚了几年的人都很懂得分寸,一个个低眉敛目的,根本就不敢抬头乱看,更遑论直视怀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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