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到了乌苏港,一家三口又换了便装,佯装成外地来的商贾下了船。
乌苏是临浙的大港,附近往来货物都要从乌苏港登船,这里也设有海运衙门,专管兴盛号和兴隆号的事。
这是两种不同的楼船,兴盛号船体更小一些,速度比兴隆号快许多,专门载人。而兴隆号则是纯粹的货船,这两种船萧嘉瑞都见过,每当有新船下水,萧铭修就会带着一家老小过去看,让他们瞧瞧楼船的气派。
这会儿正是上午时分,码头上一派忙碌景象,打着赤膊的苦力闷头往船上搬着货物,而海运衙门的记录官和商家自己的账房,也守在船边一件一件盘点。
再往里走,便能看到一条小商街,成群结队的苦力们下了夜工,正在小餐铺里用早膳。
他们吃的很简单,用的大多都是素面,满满一大碗只要一钱,是非常便宜的。
萧嘉瑞盯着他们就坐在脏兮兮的小棚子里吃饭,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罗补丁,可脸上却都挂着笑,没人抱怨生活不易。
萧铭修一手牵着谢婉凝,一边跟萧嘉瑞道:“苦力一日倒三班,一般要干四个时辰,每个人搬货都要计数,一件记一钱,腿脚麻利的一日可以搬三四十件,一天能赚四十钱左右。”
四十钱能做什么?萧嘉瑞并不清楚乌苏的行情,但他知道在盛京随便一处市集,四十钱能买三斤糙米,差不多够一个三口之家两天口粮。
萧铭修见他低头在那算,就笑着说:“盛京不是大米和小麦的主产地,米面都要靠外省运送,是以价格要贵一些,四十钱在乌苏可以买四斤糙米。
萧嘉瑞若有所思点点头,他问:“若是家里面孩子多怎么办?”
萧铭修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瞧瞧他们,大多都是未及弱冠的青年,他们是家中年长的哥哥,出来作苦力不过是为了攒些聘礼,将来好能娶到媳妇,实际上家中都是有田地的,虽然不富足,但绝对饿不死。”
这事说出来残酷,可一国之大,总要有贫富贵贱。
这不是仅凭他一人之力就能改变,但让他们日子过得好一些,有些盼头,总归比没有强。
就像这乌苏港的年轻苦力们,他们出来做工,既省了家里的口粮,辛苦一年也能攒下不少私房,若是机灵一些能混个工头管事,那日子就能红火起来,总是有希望的。
萧嘉瑞一下子就被点透了,闻言崇拜地看着萧铭修,十分好奇地问:“父……爹爹怎么什么都知道?”
萧铭修被儿子这么一瞧,顿时浑身舒爽,却还是控制着嘴角不让自己显得过分开心。他点了点额头:“这些看似是小事,却也都是关乎民生的大事。你且要记得,你的眼睛不能只看着那些布政使司,这些才是你应当看到的真实。”
谢婉凝就听他在那忽悠儿子,萧铭修虽然对民生分外看中,却也不能对大楚大大小小的省府都了如指掌。乌苏这些事,都是他昨晚从折子上看来的,还跟她感叹:“做苦力不容易。”
不过这话她可不会说,只安静听他们父子俩感叹完了,才道:“还用不用早膳了?我饿得不行。”
于是父子两个顿时又紧张起来,忙陪着她去找当地有名的早点铺子用膳去了。
临下船之前,仪鸾卫特地给总结了一本乌苏招牌酒楼的食单,萧铭修和谢婉凝认真看过,决定今天一天就耗在吃上。
萧嘉瑞倒是听爹娘的,他们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就这么逛了一个早上,等到午膳时他们特地找了当地最出名的观味斋,准备用一回地道的临浙菜。
结果刚一走到门口,就看到里面人头攒动,还有几名百姓坐在门外的小板凳上,端着店家送出来的菊花茶慢条斯理吃着。
小二一见他们来了,忙上前道歉:“抱歉了贵客,大厅满座,得等翻台了。”
萧铭修微微皱起眉头,萧嘉瑞就问:“可还有雅间?”
小二打量一眼他们三人的穿着气度,瞧着就不像是穷苦人家出身,便往边上领了领,道:“雅间倒是还剩一间,但得点咱们店的招牌佛跳墙,可好?”
佛跳墙不是临浙这边的特色菜,不过他们既然敢说是招牌,用一顿倒也无不可。
萧铭修便道:“可。”
于是三个人就跟着小二上了三楼,走进一间颇有些雅致的隔间中。
观味斋的一层二层都是大厅,里面桌子挨桌子,生意很是红火。三楼的雅间就安静许多,也能瞧见运河景色,点一份佛跳墙倒也不算太亏。
等上菜的功夫,萧嘉瑞就说:“这店家好精明。”
可不是,刚才匆匆一瞥,那道佛跳墙就要十两银子,抵得上普通人家小半年收成了。
萧铭修就道:“待会儿得好好尝尝,是否真的物有所值。瑞儿你且要明白,凡事都要有个度,只要在能让大家都满意,事情就可以合理解决。”
萧嘉瑞正想说受教了,谢婉凝板着脸放下茶杯:“出来玩的,这些晚上再讲!”
萧铭修和萧嘉瑞顿时闭了嘴,就连边上的绫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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