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开发商们将每座城市都筑成大同小异的长方体合集,但走进汇泽,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这里的生活节奏比星城要慢上几个节拍。
婚礼在第二天早上,地址是君逸旗下的某家酒店。
沈光耀到底是正儿八经的艺术家,四十多的人了,还挺懂浪漫,包了酒店大半层,办草坪婚礼。
陆星延其实很不喜欢跟着父母出席这种场合。
因为每至这种场合,小孩似乎都要被当成炫耀的资本或是你来我往客套的借口被人参观夸奖。
陆星延不会念书,裴月和陆山自然就连他读文读理都不会多提一句。
来往交谈的也都是人精,你不主动提,那肯定是不值一提。
再加上他看起来也不是脾气很好的样子,这些叔叔阿姨们只好逮着“你家陆星延长得可真高!”“你家陆星延长得可真帅!”来来回回地夸。
听多了,陆星延的灵魂深处就多了一个疑问——除了高帅,我是没优点了?
等待新人入场间歇,陆星延还很没逼数地问了下裴月。
裴月很欣慰地感叹道:“儿子,虽然你没什么优点,但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
亲生的?
-
很快,新人入场。
黑西装配白婚纱,身后还跟了两个小花童,旁边则是礼仪小姐们列成两排夹道撒花——毕竟男方四十多女方三十多,这个年纪想找几个未婚朋友当伴郎伴娘,实在太难了。
陆星延上一次见沈光耀还是三年前,那会沈光耀来星城办画展,顺道去了趟他家。
那时沈光耀也像今天这般儒雅斯文,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人,可儒雅斯文之外,当时他还有种艺术家独有的颓废忧郁气质。
现在,这种颓废忧郁已经一扫而空了。
女方看上去很是温婉,容貌秀丽,颜值在三四十岁这个年龄段,也算得上比较高了,只是比起沈星若的妈妈宋青照,也就差了十万八千倍。
——但这并不妨碍一对新人挽着手,笑得甜蜜温暖。
婚礼配乐是一首小众钢琴曲。
两人往前走,玫瑰娇艳,百合纯洁,两色花瓣混在一起一路抛洒,画面看起来既幸福又浪漫。
陆星延坐在婚礼现场,脑海中频频闪过沈星若说“不去”时的漠然神情。
大约是沈星若的抵触情绪太过明显,连带着他,也很难感同身受这份浪漫了。
婚礼很快进行到了新人交换戒指宣誓拥吻的环节。
陆星延真没兴趣看一对加起来快八十岁的人肉麻兮兮亲亲热热,眼神一晃,往场外瞥。
忽地,他打呵欠的动作一顿。
“欸,你干什么陆星延!快给我坐下!”
裴月拉了拉陆星延的袖子,压低声音训斥。
陆星延恍若未闻,“我去下洗手间。”
“你憋一下会死?!”
“会。”
他起身。
陆星延的离座略显突兀,不少人都跟着望了过去。
他没在意旁人目光,只拉住沈星若的手腕往旁边角落里拖。
沈星若全程都面无表情,被拖得往后踉跄也没企图站稳,还是陆星延扶了把,将她按在墙上,她才站直了。
可她的目光还在往花路尽头看。
陆星延单手撑墙,舔了舔后牙槽,问:“你想干什么?”
沈星若沉默。
“你清醒点,你现在闹一场你爸面子往哪搁,他一怒之下把财产都留给后妈和拖油瓶,连幅画都不给你剩怎么办?”
沈星若收回目光,“我没想闹。”
陆星延被哽住了。
沈星若又说:“我妈妈的财产都是我的,另外他婚前已经将名下六套房产中的四套转到了我的名下,保险、信托的收益人也是我,想给那对母子留财产,恐怕得等他多画几幅画,多找些人捧他臭脚,再死得离奇点才有升值空间了。”
“……”
爸爸结婚诅咒他死得离奇点,这仇也是不小。
陆星延缓了缓神,又问:“你不是说不来?你爸爸昨晚听说你真的不来,还挺失落的。”
沈星若漠然,“失落什么,现在不也开开心心结婚么,笑得和返老还童似的。”
“……”
“你是真的嘴毒。”
司仪宣布新人正式结为夫妻,不远处传来一阵鼓掌欢呼声。
沈星若的神色更为冷淡了。
陆星延刚想开口安慰两句,沈星若忽然对上他的视线,目光灼灼。
她这样子,看起来像是陷入了疯癫前的平静,陆星延一瞬间脑补出了她要强吻自己、当场气死她爸的天雷场景——然后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唇。
沈星若垂下眼睫,看着他按在身侧的手,说:“你别占我便宜,离我远点。”
陆星延反应三秒,火速站直,摆出一副“谁他妈想占你便宜我还觉得吃亏了”的嫌弃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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