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被摔死,痛死,饿死,也绝对不会再喝自己男朋友的血,你死心吧!”
“可你现在这样……”
“怕什么?”沈长安紧紧抓住道年的手,“我是生机道,只要天下生灵没有失去求生欲,我就死不了。”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这位……不知名的怪物。”沈长安嫌弃自己身上的布料不够柔软,于是伸手撕去道年身上的布料,把道年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知道你不愿意用法力恢复,那我只能用人类的包扎手段了。”
他处理伤口的手法很专业,当初将计就计混入犯罪团伙前,他接受过培训,如何进行紧急包扎,也是重要的培训课程。
“啊啊啊!”怪物扑在结界上,双眼血红地看着沈长安,“你每一世都死于非命,从没得到过真爱,到死都是孤单一人。那些背叛过、伤害你的人,都被你遗忘了吗?为什么你不憎恨世人,即使被无知的人类活活烧死,仍旧要投生为人,保护他们?”
九十九世的记忆有点多,沈长安回忆了半晌,才想起怪物说的是哪一世。有一世,他被敌人追杀深受重伤,被一个村子的村民救下。伤好以后,为了感谢这些村民,他留在村子里教他们习字练武、狩猎,两年后村子里突然爆发瘟疫,村里便有了传言,说他是个灾星,他们村因为救下灾星,所以受到了上苍的惩罚。
为了平息“上苍”的怒火,最后他们决定,烧死灾星。
被活活烧死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是沈长安死前那一刻,最主要的情绪不是愤怒与不甘,而是可悲。
可悲于村民愚昧,只知一味祈求上苍,即使他死了,村子里的人也活不下来。
沈长安还记得,在他被关进柴房,等待着第二天被处以火刑的时候,几个冻得哆哆嗦嗦地小屁孩从小洞里艰难地钻了进来,抱着他想要大哭,却不敢哭出声,小声念叨着不让他死。
他们把偷偷藏下来的晚饭,放到了他的手里,寒夜把这些食物冻得硬邦邦,一点都不好吃。他听着几个孩子被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把食物跟他们平分了。
“先生不是灾星。”缺了门牙的小孩,啃着面饼子,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先生,我们来救你出去。”
可惜他们的救人大计,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被大人发现,然后把他们拖了回去。
到死的那一刻,他都记得那几个孩子解不开绳子,便用牙咬,最后却崩掉了牙的场面。
怪物以为他看到的是人性的丑陋,而他看到并且记下的,是人类的希望。
每一世,他都会遇到面无可憎,心灵丑陋的人,可也会遇到拥有美好灵魂的人。那些灵魂就像是天空中闪亮的星星,只要愿意抬起头,就能看得见。
距离那一世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沈长安觉得自己做得没有错。人类已经开始学着靠自己攻克各种疑难杂症,不再以活人殉葬,甚至已经不怎么见到所谓的“天煞孤星”。
虽有错处,但并非无药可救。
“你说你这个人……抱歉,忘了你现在不是人了。”沈长安改口,“你就不能心胸开阔一点,看远一点,别老想着毁灭世界,毁灭人类,毁灭全星球,平时不看电视、不看动漫么?”
怪物:“……”
沈长安摇头叹息:“一般这么干的人,最后的下场都特别惨,而世界还好好的。这么多文艺作品都没有让你警醒,你说你脑子都蠢成什么样了?”
“道年,我觉得这人……看着有点眼熟。”沈长安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道年的小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自己靠在道年身上,疼痛感似乎降低了很多。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爱情能够让人忘记一切痛苦?
“他就是你转生为人第一世时,下令杀了你的暴君。”道年见沈长安全身都贴在了他身上,赶紧展开双臂,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
“你可不可以再打他一顿?”沈长安很认真地考虑了这个问题。
“直接打死?”道年考虑了片刻,“也不是不可以……”
“等等。”沈长安抓住道年的手,“扶我起来。”
道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直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沈长安揽住道年的脖子,指了指结界中的怪物:“去那边。”
隔着结界,沈长安把这个怪物狰狞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我这一世的命运,你是不是也插过手?”
怪物趴在地上,发出嘶哑的笑声:“你想问的是什么,你父母死后残缺不全的灵魂,还是那个恨不得你去死的奶奶,还是总会有同学欺负你的年少时期?”
“我错了。”沈长安揽着道年的脖子,面无表情道,“你这样的人,根本算不上什么反派,只算是手段低劣的渣滓。难怪最后国破家亡,受万民唾弃。生来是暴君的人,就算再活千万年,也只是个品性低劣的废物。”
沈长安生气的时候,是没有表情的。他看着这个疯狂的怪兽,良久后才道:“你的灵魂已经扭曲,早已经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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