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穗子就看着他自觉而乖巧的模样,唇角的笑轻轻浅浅。
“同学是姓尹吧?”半坐在病床上的冯母忽然开口。
尹穗子点了点。
“对,叫尹穗子。”
“岁岁平安的岁吗?”
“不是,禾惠穗。”
“哦哦,我知道……行歌拾穗的穗。”
尹穗子应了一声。
行歌拾穗,老而听其自然,自得其乐。冯母看上去不太有文化,却对这个词记得很熟。
“当初,阿绥的爸,也想给阿绥用这个字。后来觉得太女气了,就用了绥。阿绥他爸是个记者,读过很多书,很有文化,我没什么文化。只有这个词,一直被他念叨慢慢也就记住了。可惜他爸死得早,不然阿绥也不用这样累了。”
冯母干枯似老树皮的手紧紧握着浅蓝色的被,浑浊的眼里是一片水光。她伸出手擦了擦眼泪,勉强维持微笑。
“唉,和穗子说这些伤心事,是不是打扰心情了?怪我,不说了。”
尹穗子摇着头说没关系。
冯母却没有再说。
“要不是穗子,我还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命在这里说话。不知道我的事,有没有给穗子造成麻烦。穗子是大好人,大善人,我们全家都会记着的。以后有什么事帮忙,尽管找我们,我们一定没有二话。”
“不过想来穗子这么好的人,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的话温柔慈爱而体贴,还不忘想着三十万这样在她眼里天文数字的钱,有没有给尹穗子的生活造成不便。
尹穗子温柔的笑着。
“学委在班上一直很照顾同学,听说阿姨病了同学们都很焦急。我也刚好有些闲钱,出出力而已。阿姨不要放在心上,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
反正都已经把你儿子报答给我了。
冯母越看越觉得眼前少女讨人喜欢,又漂亮又和善,说起话来也温温柔柔的。总是别人家的小孩讨喜,自家的熊孩子便是狗憎人嫌。
“阿绥那个臭脾气,会照顾人就怪了。闷葫芦跟他爸一样,半天吐不出来一句好话,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尹穗子笑出了浅浅的梨涡。
虽然形容粗鄙,但的确是又臭又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但是冯母一定不知道,冯绥那性感沙哑的喉咙里溢出的低沉喘息,比什么好话都要好听。
冯绥打完水回来,见到的就是自己母亲扯着尹穗子的手,像是拉着隔壁邻居王阿姨,笑脸盈盈又坦坦荡荡的说许许多多话,他妈和王阿姨就是典型的七大姑八大婆,凑在一起家里长短说个不停。
“妈。”
他站在病房门口提声唤。
冯母抬头看了一眼他,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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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和尹穗子说了一句话,尹穗子被她逗的笑着颤动双肩。
什么话这样好笑。
冯绥泡好了茶,将热水壶放好,又将那个老式的保温杯递给了冯母,一个一次性茶杯送到尹穗子手上,搬着小凳子坐到了尹穗子旁边。
一次性纸杯下有个小小的塑料把手,不算烫。尹穗子只是礼貌地拿在手上。
三个人又说了许多话,大抵是冯母在说,尹穗子和冯绥听着。
直到冯母犯了困,尹穗子也顺势辞了别。
冯母拿着保温杯的手微微作别,眼神温暖而慈祥。
“有空再来啊,穗子。”
尹穗子自然答应。
冯绥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妈妈会对尹穗子这样热情,毕竟作为朴素而落后的农村妇女,冯母最讨厌的就是花枝招展的坏女孩。而尹穗子则完完全全就是这样的坏女孩,可以说是坏女孩中的坏女孩。
“我妈刚和你谈什么呢?”
尹穗子没有想到冯绥会问。
好奇与求知欲让他打破了清冷的心。
“没什么。阿姨就说了谢谢我啊,顺便问我会不会因为帮了她而生活不便。”
多正常而普通的话题。是每一个受恩之人对于施恩者,都会说的话。无外乎感谢与感恩。
冯绥没有开口,这的确是他妈性格会说出来的话,人之常情,农村妇人更会谢个不停。
尹穗子脚步一停。
二十三楼的走廊此时空空荡荡,全然没有底下几层寒冷的热闹。
她宝石蓝小高跟凉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清脆而悦耳,却忽然消散。
冯绥不解的看向她。
“不过,阿姨还说,你差一点就和我叫了一个名字呢。”
“行歌拾穗的穗。”
冯绥停下了脚步,尹穗子也没有动,只是看着他变化莫测的眼睛。
“我妈……和你说起他了?”
“谁?”
冯绥咬着唇,吞下难以形容的情绪,又是震惊,又是紧张的难为情,其中还有些许的无奈与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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