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用,却也不会做什么善良提醒,吃着她一天中最有保障的一顿饭,吃着她曾经那么厌恶的尖椒。
很快她们的话题转到电影,从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到彼此对题材的喜好再到对恐怖片的探究。这个话题明显就更与她无关了。她从来不喜欢恐怖片,直至今日她只看过一部恐怖片,过了很多年已经忘了名字、甚至剧情,可片子里的房子和她家很像的印象却挥之不去。不过,那也已经不是她家了,她也已经不是冯荻了。
“啊!那个电影可真是……该怎么形容呢,有种让人睡都睡不踏实的烦躁。”
“就主题曲还行。”
“没印象。”
她们又开始盘点看过的那些烂片了。耿莲已经快吃完,准备站起来去送餐盘了。因为下午要去办医保卡,她担心录指纹的时候会出差错,加上睡眠不足心不在焉的没有一点食欲。
“那个乐队最近火了,唱那个主题曲的那个,因为他们那个弹吉他的长得挺帅的,好像。上周回家吃饭我妹花痴了一晚上。”
“真帅吗?叫什么?”
“一般吧,可能符合小姑娘的审美?叫什么……”
“说得好像我们老了一样!?我们也是小姑娘!”
“是是,你十六!嗯……搜一下,等等……啊!筼筜,白筼筜。”
“白云?”
“筜!呐,左边这个。有点小,我看有没有单人照。”
白筼筜。
他本可以取个艺名,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个他从小就不喜欢的本名。这个一听就很容易被人误会是女生的本名,这个让他初入学就闹笑话的本名,这个总让班里的男生因为他性格内向学习又好而借题发挥的本名。后来拜春晚爆火的某小品所赐,“白云”这个外号又跟了他许久。而他父母之所以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单纯就因为那是他们定情的地方。
他甚至不需要另想一个名字,他留学时有一个英文名,至少是个常见且不会引起歧义的名字。然而,他就像要宣告什么似的突然在她的世界重现,尖刀一样的刺入了她麻木的神经。
他明明已经决定好甚至申请好了学校读研,为什么会突然走上了一条从来不是他兴趣的、本应完全与他无关的路?
早晨那三小时的睡眠是她三天来唯一的睡眠,从在娱乐新闻里看到他的那刻起。
她很清楚,除了这个父母给他的名字,他人生所有的败笔都是因为她。
这次也不例外。
只要不快乐,再大的成就都是败笔。
对音乐,他从来没什么兴趣,奢侈的浪费着那遭人嫉妒的天分。
说起来,他也算是出生在音乐之家。他母亲虽然现在做了全职太太,但结婚前是音乐学院毕业留校执教的声乐老师,而她母亲的父母,他的姥姥姥爷在下海前也都是音乐老师。冯荻六岁开始学钢琴的时候,他也被迫一起学了大提琴。虽然之后的每堂课他都在走神和无聊中度过,却是每次推荐比赛名额的首选。各种获奖照片中永远是一张百无聊赖的脸。
这样的他,和她一起上的课,从没逃过。
这样的他,梦想是像他父亲一样做一名工程师,却以超出录取线近一倍的分数读了一所普通的设计学校。只因她上了那所学校,只因她勉强能考上那所学校,只因那是她能力范围内能选择的最好的学校,只因他说“你上哪所学校我就上哪所学校,你不上大学我也不上”。
高一一年,她从统考第一变成了倒第一。她不是故意旷考的,只是忘了,忘了问旷课时老师都说了什么,忘了自己在班上没有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忘了还要期末考试。
她没办法理解母亲的突然出走,中考前的半年,她疯了一样的复习,猜测着这件事的性质:是惩罚,因为自己不够好的惩罚;是等待,妈妈先去准备,等她中考结束就来接她。她没办法跟着老师的节奏一遍一遍听那些已经烂熟于心的题型,她不分时间场合的找老师问题,她差三分满分的考上了省最好的高中。然后她等着,等妈妈回来,等着她的赞许,等着她来接她。
半年多没剪的头发已经过肩,“该在妈妈回来前剪好的,”她曾想,“可说不定妈妈也觉得上高中后可以换种发型呢?”
整个暑假,她就这样成天成天的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空荡荡的沙发上,穿着精致的连衣裙,微笑着,期待着,看着门看着窗外。
直到开学。
并不是绝望,她不觉得那是绝望。只是叛逆,只是小小的报复,至少,在一开始。
报到那天,已穿戴整齐的她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突然不想按下去,“如果不去,会怎样?老师会给家长打电话吗?最好是给妈妈打,虽然她的号码早已是空号,但兴许老师知道呢?又或许老师会在放学后找到家里来?不过来的也可能是爸爸,他会是怒气冲冲?还是满脸担忧,怕我生病了或是出了什么意外?也有可能他会给妈妈打电话,毕竟他是最可能知道她号码的人。”她忐忑的待在家里,等着随时而至的风波,紧张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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