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看见张秘书来了,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愣,朝他走了过去。
张秘书起身,将孟兰亭引到医院走廊的一个角落里,看了眼身后,脸上露出笑容,压低声说:“孟小姐,恭喜你了,令弟的案子已经销了,往后没事了。”
孟兰亭呆住了,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是有一点,劳烦孟小姐转告令弟,往后,切不可再犯这样的事。”
孟兰亭终于醒悟过来,急忙点头:“知道了!”
“医院里的费用也都结清了,哪天方便,你可以直接将他接出医院回家……”
孟兰亭一时间说不出话,定了定神,向他道谢。
“唉唉,我可不敢居功。”
张秘书急忙摆手。
“我就一办事的。反正恭喜你了,孟小姐,这件事就这样结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孟小姐你留步,不必送。”
张秘书传完话就走了。
这个下午,孟兰亭独自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望着窗外那株沐浴在明媚阳光里的茂盛的梧桐,出神了良久。
第二天,得知了消息的周太太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将孟若渝接到了家中。
孟兰亭隐瞒了弟弟入狱的真相和过去那段时间的经历,只说他在战场上被炮弹击中头部,想不起旧事,在外流浪了这么久,前些时日,清醒过来,联系了自己,这才终于得以团聚。
周太太一番惊喜感叹,自不必说。
当天傍晚,奚松舟闻讯也匆匆而至,获悉孟若渝身体已经无碍,也为孟兰亭感到欣喜不已。
这一夜,孟兰亭柔肠百结,辗转无眠,一夜天亮。
第二天,她避开周太太,出了周家,来到电话局,往宪兵司令部里打了一个电话。
冯恪之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
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冷淡。
“冯公子,晚上你有空吗?我想约你见面。”
孟兰亭报上了地址。
那头沉默着,没有声音。
“我会等你。”
孟兰亭轻轻挂了电话,转身出了电话局。
☆、第 64 章
傍晚, 盛夏白天的暑气随着日落渐渐消散。风迎面吹来,虽然还带着些残余的溽热温度, 但终于不再像白天, 叫人闷得几乎就要透不出气了。
六点钟,孟兰亭洗澡,换了条之前从没穿过的冯令美送她的裙子, 梳理好现在慢慢快要齐肩的发,对着镜子,再用小指轻轻抹匀了涂在唇上的一层淡淡口红, 最后站在镜前,看了眼自己。
她从没穿过粉色的衣裳。因为职业的关系,从前都习惯往老气里打扮,更是觉得这种春日海棠般的颜色太过娇嫩了,不适合自己。她也穿不了。
但是今天穿上之后,粉嫩的裙,衬了雪色的肤光, 倒也浑然一体,看起来并没什么突兀之感。
孟兰亭收回目光, 出去和周太太说白天出去时, 遇到了之大之前的几个学生,邀她晚上同去看场电影, 她推辞不过, 答应了,带了钥匙出去, 让周太太不必等自己回。
周太太虽然有点意外于她今晚这显得有点反常的举动,但本就心疼她从前的辛苦,现在弟弟终于找了回来,很高兴,打量了她一眼,笑道:“就该这样打扮,看起来才像个年轻小姐。从前太闷了。我没说,有时啊,觉得你性子比我都要老成。放心去吧,应该的,你只管玩,若渝我会照顾,你不必记挂。”
孟兰亭笑着向周太太道谢,走出了周家。
六点半,她到了爱梦路,停在那夜获悉弟弟没了的消息后,冯恪之曾伴着她停留哭泣过的地方。
之大放暑假了,这条路上,傍晚来回经过的人少了些,但还是有三三两两住在附近的居民和慕名而来的青年男女乘凉散步,私语声伴着笑,不时地随风飘入耳中。
孟兰亭往路边树下一块平日被用来当作歇脚凳的平整石头上铺了块手帕,背对着林荫道,面向夕阳的方向坐了下去,开始等着冯恪之的到来。
远山的山头之上,夕阳只剩下了小半个圆头还没落。绯红的颜色,叫孟兰亭不禁想起了小的时候,家中天井院子里栽过的一从火红美人蕉。
那时,院子中的那丛她打有记忆起就长在那里的美人蕉还没枯死,父亲也在世。祖父年代的高门赫赫和钟鸣鼎食虽然早已不复,变成了族人口中闲谈时不经意流露而出的怀念和掌故,但父母相敬如宾,书房里,父亲教自己和弟弟读书算数的慈和声和厨房里飘出的母亲做的饭菜香味,成了孟兰亭童年记忆中最牢固的、也是最无法磨灭的印象片段。
她记得以前,曾读过一个名叫弗洛伊德的西方学者所著的一本小书。仿佛说,人习惯依恋童年里曾给自己留下过美好印象的生活片段,此后终其一生,无论现实怎样,在成人心理的那个世界里,幼年的生活模式,永远都会被长大后的自己下意识地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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