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灯也坏了的一段墙角旮旯里吸烟。
她立刻问:“冯公子, 我想问你个事,那天在曹家渡的工厂, 你是不是有意放了我们的?”
她知道!
她竟然也知道的!
冯恪之的心跳暗暗加快。
他平日有吸烟,这是当年读军校后留下的习惯。西点的压力尤其大,从那里读过出来的,几乎没有人不抽烟,这也是释放压力的一种宣泄方式。但他并不怎么吞咽,只是习惯闻那种烟草的气味而已。
这一刻,他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草,随后掷在地上,踩灭烟头,双手插入裤兜,淡淡地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孟小姐你别误会。”
孟兰亭沉默了片刻。
在他说出这句否认的话后,她终于百分百地确定了。
自己的怀疑,是真的。
当时他明明看到了那张被她挡在身后的藏在机器下的传单,却当作没有似的放了他们。
路灯恰在这时亮了。
孟兰亭看着对面的冯家儿子。他并没看自己,微微扭着脸,视线仿佛落在自己身后的那段墙头之上。
她的唇角微微翘了翘,柔声说:“冯公子,谢谢你了。我代表那天所有的同学,谢谢你的帮忙。”
路灯的一片昏光投照在她的面庞上。
冯恪之的眼角余光,看见她的双眸里,微微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她的唇角也含着笑,说话的声音,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是冯恪之第一次听到她用这样温柔的语调和自己说话。
浑身的筋骨仿佛都荡漾了起来。刚才耳朵上被一只蚊子给咬出的包,也再也感觉不到痒了。
他咳嗽了两声:“算了。马六转告过你了?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尤其是孟小姐你。”
他终于转回来脸,盯着她,语气也跟着有点严厉了起来。
“这不是你该掺和的事!”
孟兰亭垂下眼睛,沉默了。
这话刚说出口,冯恪之心里就后悔了,怕自己的口气会引出她的不快。
这样的经验,此前并不是没有过的。
他绞尽脑汁,想再说点什么好补救一下,却见她已经抬眸望着自己,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知道。我也把你那天晚上的话,转给同学们了。”
她竟然变得这么听话了!
冯恪之顿时心花怒放。
他想再说点什么,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好了。
至于她弟弟没了的消息,那是打死也不能说出来的。
她也不再开口了。
气氛一下就这么静默了下去,只剩两个人相对站着。
空气里,仿佛漂浮来了一缕尴尬的气味。
冯恪之知道自己该走了,实在没什么理由再站这里了。何况他今晚过来,原本也根本没想过让她看到自己的。
路灯灭了,又啪地亮了,再灭,再亮。
冯恪之仰头,指了指路灯:“坏了。明天我叫市政局的人来修。”
孟兰亭说:“谢谢冯公子。”
又没话了。
冯恪之再次咳嗽了一声:“那么……我先走了,我很忙的,其实刚才只是路……”
身后的一个院子里,忽然传出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周太太从里头走了出来,一眼看见孟兰亭,就抱怨说:“不打了不打了,王太太和张太太太鬼了!兰亭你打得好,下次有空的话,你帮我……”
她走到孟兰亭的边上,方才留意到了角落里的冯恪之。
周太太眼睛有点近视,刚从悬了盏一百瓦大灯的王太太家的麻将桌上起来,这里光线又昏暗,没看清楚,乍眼就以为是奚松舟来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热情地说:“是松舟啊?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坐?快进来,站这里干什么!”
孟兰亭有点尴尬,赶紧看了眼冯恪之,见他一语不发,只好说:“周伯母,他不是松舟。他……是冯家的公子……”
周太太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哎”了一声,赶紧道歉:“哎呀冯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没看清楚,认错了人……”
她忽然迟疑了下,仿佛想起了什么,仔细地打量了眼冯恪之,脸上立刻露出惊讶之色,立刻转向孟兰亭。
“兰亭,这位冯公子,就是那位……”
孟兰亭没有告诉周教授夫妇自家以前和冯家有过婚约,但来上海找冯家帮忙找弟弟,周太太自然清楚。何况那天晚上在之大校庆的酒会上,周太太远远也是看到过冯恪之的。
孟兰亭知道周太太是认出了人,只是大约不敢确定,再看一眼冯恪之,见他还是一声不吭,只好又帮他认了。
“是的。就是那位冯公子……”
周太太愣住了。
冯家什么身份地位,她当然知道。
万万没有想到,今天晚上,冯家的公子竟然会站在自己的家门口。
周太太一下变得拘谨了起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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