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夫人颔首,随后才看向顾泽慕:“泽慕,你随祖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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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泽慕跟着闵夫人到了主院,因为闵夫人信佛的缘故,屋子里常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闵夫人坐下来,示意顾泽慕上前:“你虽然年纪还小,但向来懂事又有主见,所以祖母才会同你说这些话。”
“孙儿省得。”
闵夫人看着他平静的神情,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复杂,她轻声道:“宫中不比家里,你要学着忍耐和谦卑,我们府里的地位已经足够高了,不需要你为此操心,你只要在宫里好好的,家里人就放心了。”
顾泽慕点点头,他知道闵夫人说这些话的用意,他进宫给三皇子伴读,天然地就会被分在三皇子的阵营,三皇子还小,且如今还没有立太子,谁知道往后会是什么情形。而威国公府一向中立,可如今他却成为了三皇子伴读,这不免有些微妙,他若真的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只怕会被有心人利用,牵连到威国公府。
闵夫人见他面露了然,便也点到为止。她站起来,从卧房中拿出一个木盒,将它交给顾泽慕。
顾泽慕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厚厚一沓银票,顿时愣住了:“祖母,这是……”
“这些是祖母给你的,你收好。”闵夫人慈爱道,“往后进了宫,要打点的地方太多,你拿着,往后若有什么事情,也不至于手头紧。”
“可这也太多了……”
闵夫人将木盒推回他的手里:“你在宫里,家里没什么可以帮你的,你多拿些钱,我们也放心些。”
顾泽慕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也没有再矫情,因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的确很需要钱。
“谢谢祖母。”
顾泽慕拿着木盒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还未等他心情平复下来,就被陶氏叫了过去。
陶氏看着儿子,又是自豪又是心疼,眼泪又要往外冒。
顾泽慕已经习惯了她爱哭的性子,只是安慰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陶氏一边擦泪,一边哽咽道:“是娘太没用了,这种时候你心里才是最不安的,我却还要你来安慰我……”
顾泽慕有些无奈,好在陶氏很快就擦掉了眼泪,拉着他进了卧房,然后拿出了一个木盒。
顾泽慕眉角一跳,隐约有了某种预感:“这是……”
陶氏吸了吸鼻子,将盒子打开,里面正是一叠银票,还有一些金银锞子。虽然比起闵夫人给的那一叠要薄许多,但顾泽慕知道,陶氏本身没有多少嫁妆,这大概是她全部的积蓄了。
陶氏将盒子塞进顾泽慕手里:“这些钱你拿着,我听人说宫里做什么都是需要打点的,你是三皇子伴读,他们表面上肯定不会苛待你,但总是有高低差别的……”这些都是陶氏以前和元嘉长公主聊天的时候听来的只言片语,如今恨不得奉为金科玉律,一个劲地劝说顾泽慕不要舍不得花钱。
顾泽慕拿着这盒子,简直哭笑不得,他若是不收,陶氏的眼泪就要落下来了,想了想,才委婉拒绝道:“母亲,您的嫁妆日后是要给妹妹的,如今您将这些银钱都给了我,日后留给妹妹的会不会少了?”
陶氏欣慰道:“娘知道你们兄妹情深,你放心,我也不偏私,你与清宁我都准备了的。”
顾泽慕:“……”
他拗不过陶氏,最后只能将这些银钱给收下来。
晚上,他坐在床上,上头摆着两个木盒子,都放着银票。
这让他心情极为复杂,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情,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要靠算计才能得到的,还从未体会过亲人如此不求回报的温暖。
其实他何尝看不出闵夫人和陶氏心中的担忧,她们没有想过他进宫会给威国公府带来什么好处,只是担心他进宫会过得不好,虽然这些担忧在顾泽慕看来有些幼稚地可笑,但他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这些幼稚给温暖到了。
他开始有些明白,顾清宁为什么会如此干脆利落地忘记前世,毫无芥蒂地融入这个家庭。这样的家庭,再冰冷的心都会融化,再痛苦的过往也会被遗忘,只会让人沉溺在这片温暖之中。
只是,当朱氏和柳氏也不约而同私底下给了顾泽慕装银票的盒子,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恍惚觉得,此刻在整个威国公府,大概没有人比他更富有了。
而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在元嘉来了之后到达了顶峰,他狐疑地看着元嘉的袖子:“你不会也是给我来送钱的吧?”
元嘉:“???”
顾泽慕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顿时闭上了嘴。
元嘉虽然疑惑,却也不敢追问,好在她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对顾泽慕道:“父皇入了宫只怕会有种种不便,所以我提前都打点了一遍,父皇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一个叫辛原的小太监,您若是需要我做什么,也可以让他给您送信。”
顾泽慕点点头:“你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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