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宜年笑眯眯地看着顾泽浩:“睡得香吗?”
顾泽浩惊魂未定地瘫在椅子上,咽了一口口水:“先生我错了,我再也不睡了。”事实上,这会他心还在激烈地跳个不停, 让他睡他也睡不着了。
“别,觉还是要睡的。”夏宜年抄着手,看起来很和善的样子,“这样吧,讲经义未免也有些无聊, 我同你们讲个故事, 好让你们精神精神。”
顾泽浩原本还以为自己要挨批了, 没想到先生这么好,不仅没有骂他,竟然还有故事听,顿时来了兴趣,其他的孩子也纷纷凑过来。
夏宜年走到书案前头,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从前,有个名叫公明仪的乐师,他演奏的曲子非常好听,世人都很喜欢听他的琴音。有一天,他到郊外去弹琴,恰好碰到一头牛,公明仪一时兴起,就地便开始演奏。曲调优美,但牛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他又换了好几首曲子,牛依然无动于衷,最后公明仪只能失望地回家了。他同友人说了这件事情,友人便安慰他,并非是他曲子弹得不好,实在是弹奏的对象不对啊,入不了牛的耳朵啊!”
顾泽浩等人眨巴了一下眼睛:“没了?”
“没了。”
夏宜年十分无辜地摊着手,顾泽浩几人却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倒是顾泽慕与顾清宁见此情形,同时笑出了声。
夏宜年看向顾泽慕两人,便知道他们俩是听懂了的。
顾泽浩看到他们三人的表情,隐约感觉到这个故事并不仅仅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便发问道:“先生讲这个故事是为了告诉我们什么道理吗?”
夏宜年一本正经:“正是。”
顾泽浩挠了挠头,最后只能羞愧地承认:“学生没有听懂。”
夏宜年又看向其他学生,与顾泽浩的反应差不多,他的目光在顾泽慕与顾清宁脸上打了个转,这才点了顾泽慕起来:“泽慕,你来说吧。”
顾泽慕站起来,脸上还带着一抹未曾完全散去的笑意,声音却十分冷淡:“先生的意思是,他是弹琴的公明仪,而你们就是那听不懂乐曲的牛,你们在他的课上睡觉,并非是他讲课不好,而是因为你们听不懂,所以他白费口舌,对牛弹琴罢了。”
顾泽浩这才恍然大悟,顿时有些委屈:“先生怎么还骂人呢!”
夏宜年拿书本敲了敲他的桌面:“你都没听懂,算什么骂人。”
顾泽浩:“……”
谁知顾泽慕又接着说道:“不过,先生,学生也有一事不吐不快。”
“恩,说来听听。”
“先生自诩公明仪,又拿这对牛弹琴的典故讽刺五岁孩童,如此自吹自擂又小肚鸡肠的行为,难道就是为人师表该有的样子吗?”
夏宜年听见他这么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眼前一亮,当即便道:“既然你这般说了,我便同你好好说道说道。”
顾泽慕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叫做为人师表呢?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何为道,持身立正为道,忠君爱国为道,知行合一也是道,除此之外,我狂妄也好狭隘也罢,都不过是小节,若痴迷小节而忽视正道,这才是败坏师德。”
“再者,我既为你们启蒙老师,就应该从一开始纠正你们的学习态度,替你们打好基础,不管是用故事,还是用戒尺,道理都是一样的……”
听着夏宜年侃侃而谈,顾泽慕都有些后悔了。
这老头当年真的是在国子监当司业,而不是在御史台当御史的吗?!就他这逮着谁都能辩论一两个时辰的功力,就算在御史台,也是一个顶十啊。
夏宜年说得兴起,也不管对面只是个才几岁大的豆丁,直接便道:“我若为师,并不需要学生时时刻刻对我恭敬,甚至只要他有道理,哪怕是骂我,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顾泽慕讥讽道:“老师这般口无遮拦,也难怪当年会得罪先帝,被赶出京城。”
夏宜年摸了摸胡须,并不引以为耻,反而笑道:“你也说了,只是得罪先帝,先帝既然没有杀我,定然是觉得我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我这话说的不太好听,先帝不喜,喏,就像你现在这样,恼羞成怒罢了。”
顾泽慕:“……”
顾清宁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越发觉得这位夏先生有趣了,而且看顾泽慕吃瘪,真是十分开心。
顾泽慕与她的心情完全相反,顾清宁的嘲笑他没有办法,只能将怒火都发泄在夏宜年头上。不过夏宜年既然有夏大愣子的名号,对这种事情那是十分迟钝的,一点也没有发现顾泽慕释放的冷气,只是可怜了顾清姝,一边是夏先生唾沫横飞,一边是顾泽慕身上散发的冷气,简直不能再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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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种按部就班又鸡飞狗跳的生活中,中秋宴也姗然而至。
每年宫中都会举办中秋宴,之前陶氏因为没有诰命的关系不能进宫,今年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重大的宴会,整个人都紧张地快厥过去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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