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许久,才缓缓逸出一句叹息。
“你这个忤逆的性子,倒是跟我一模一样……咳咳……”
少年终於微微挑了挑眉,垂下了眼皮,继而睫毛掀动,一双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散发出如鹰隼般锋利的锐光。
“你,过来啊……听到没有?儿、儿子……”此刻的他,再也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中州魔鬼,他只剩一个虚弱的躯壳,装著几分残余的、少得可怜的父爱而已。
少年终於还是迈开了修长的腿,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男人的龙床边上。
还余一步的距离,他停住。病榻上的男人却突然猛地腾起身抓住了他的衣襟,一把将高大的少年拽得弯下了挺直的腰身。
少年皱了皱眉,直直地与之对视,更将黑暗中男子枯槁的面容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的容貌,大半都是承自眼前这个男人的。深刻的五官,甚至是嘴角一个fēng_liú的弧度,都差不多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然而此时此刻,这个曾经英伟桀骜、纵横天下的男人,已经被可怕的疾病,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身为人子,他仿佛能够透过这张扭曲变形的面孔,看到多年後的自己,直至生命尽头时,苍老而可悲的模样。
“咳咳……你、你大了……这中州,早就可以交付於你了……”
中州皇帝,这个名为凤延梓的男人,死死地抓著儿子原本整洁平滑、纤尘不染的衣襟,好似倾尽了他这辈子余下的所有力量,“你看到父皇这个样子,觉得难受是不是?咳……我也不想,不想……”
少年淡淡地撇开了目光,幽深的黑眸望进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深不可测。
“极儿,父皇有负於……你的母亲……可你、你却是我凤延梓……这辈子,最大的……骄傲。”男人自知难得神志清醒,竭尽全力断断续续地说著,“军队……我知道你想要裁减……你想做的,就去做……”
少年面无波澜的神色,终於有所松动了。
“你那些皇叔,不敢把你怎麽样,只要你在这皇位上坐稳了,只要……你不嫌苦。”
男人说得累了,声音渐渐越来越小,过了一会儿,又蓦地拔高,“这个病……父皇撑了这麽多年,要不是靠那些有损阴德的偏方吊著,十几年前就该谢世了。熬到这个年岁,我也累了……”
见少年眼睛里终於有了动容的色彩,中州皇帝欣慰地微微一笑,老迈的皮肤牵扯出更多的皱纹。
“你母亲当年,是自愿为我死的……我、我这一生亏欠了那麽多人,到头来却还是觉得,我这条命应该、应该还给……她啊!”
又一次听到生母被提及,少年缓缓伸手,抓住了仍紧拽著他衣襟不放的、粗槁得形同鸡皮的那双手。
“她到底,是怎麽死的?”
一字一句,丰神俊朗的少年紧盯著自己的父亲,缓缓地开口说出今夜以来的第一个句子。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做父亲的还是决心将实情告之,“我这个病,需饮人血……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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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弦月,月如钩。
天色阴暗,云层深重,星光寥落。
一抬小轿从八王爷的淑华阁里出来,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夜色之中。
七拐八折的穿了许多小路,轿子很快便到了朝阳宫的偏殿门。
为首的一个大太监先同朝阳殿管事的公公耳语了几句,那管事会意,使了个暗号。很快从里面出来几个宫人,动作熟练地将轿子里的人弄了出来。三两个人将那一团“锦被”高高地抬著,迅速地又回殿里去了。
沈重的宫门哑声阖上。小轿也很快沿著来路消失了。
厚重的锦被包裹著女人鲜活赤裸的躯体,却掩盖不住玲珑的曲线……妙龄女子起伏的线条依然曼妙凸显。
那几个宫人显然早就习惯了这事儿,手脚麻利,兜兜转转,将这新被“进贡”来侍寝的女子送往贵人就寝的地方。
唯一不同的,只这一次得了训示,不是送往内殿,而是,要往外殿去的。
内殿近来紧闭已久,皇上不会在这种时候召人侍寝──甚至除了太子之外,眼下恐怕没有人能得窥龙颜──至於外殿住著的……众人心照不宣,将那团“锦被”抬进了太子爷现居的大殿,往床上一放,就算可以功成身退了。
其实按往常送到皇上那儿的话,这锦被里的女人,肯定还要再被“检查”上一遍的。毕竟,不自量力想要行刺的人,来来往往的实在是多了……
虽说淑华阁过来的,都由八王爷亲自把过关;那边嬷嬷们也都经验老道,送过来之前肯定里里外外都洗了又洗,上上下下都查了又查──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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