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带着亲信女官和贴身宫女急匆匆去了。
在场的几位都是世家贵妇,见太子妃突然失了平时的雍容气度,都有些惊讶,面上却都是不显,齐齐屈膝,恭送太子妃离去。
庆和帝正负手立在正殿前,汉白玉台阶下跪着几个东宫太监,都瑟瑟发抖,却没人敢说话。
林文怀见庆和帝已经有些不耐了,当下便道:“都不肯说是么?不如送到青衣卫的刑室,看谁的嘴巴够严实!”
听说要被送到青衣卫的刑室这几个东宫太监开始都瑟瑟发抖,其中一个胆子小的甚至被吓得尿了裤子,地下洇湿了一片,哭着道:“太子......太子去了御熙殿......”
庆和帝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凝滞了。
林文怀和白文怡都低头不语。
太子赵曙与御熙殿韩德妃的关系,他们早就知道。
太子妃武氏赶来的时候,正殿前一片血污,尸体满地——在场的东宫太监宫女无一幸免,太子的娈=童也都拖了出来,全部杖毙。
太子妃到底是武氏之女,自是处变不惊,昂首进了寝殿,在锦榻上坐下,这才吩咐亲信女官:“想办法传信给我父亲。”
太子赵曙,已成废棋,武氏须得重新谋划了。
赵曙若是出事,庆和帝没有别的皇嗣,只能从血缘最近的三个亲王福王、安王和定王的嫡出子嗣中选人过继。
福王世子赵翎已经选定了孟氏女为世子妃,只能送去武氏庶女做世子妾室了。
而她的两个嫡妹,一个嫁的是安王世子赵渊,一个嫁的是定王世子赵芃。
三个太子候补人选,两个的嫡妻都是武氏女,武氏一族起码可以再保二十年富贵。
她是武氏女,得家族供养,自然要为家族出力。
御熙殿外阳光灿烂,殿内笛声悠悠。
赵曙身上只穿着白绫中衣,秀美的脸上隐隐透着些青,却更有一种颓废之美。
他和韩德妃一样,从来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能享受来便享受,即使身体已是不行,却也要用药物弥补。
寝殿内层层纱帐低垂,紫檀木宝榻上锦褥厚铺,锦垫四散,韩德妃身上穿着大红抹胸,下面系了条透肉大红纱裙,红得更红,白得更白,雪白丰满的身体越发颤颤巍巍,富有肉=感。
她端起玉盏,饮了一口,凑上去渡给了赵曙,嘻嘻笑道:“阿曙,陛下近来不进后宫,你今晚就别走了......”
她是欲=望的奴隶,她们韩氏女,全都是欲=望的奴隶。
赵曙拿起玉壶,对着壶喝了一气,因为手不稳,酒液倒了满脸,他凑到韩德妃身前,全蹭在了韩德妃抹胸上,吃吃笑着:“好啊,我不走了!”
他爬到宝榻边,捡起一个小小的玉瓶,从里面倒出一把紫红色丹药,全部塞入口中,用酒服下,口中喃喃道:“小贱=人,今日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两人正在醉生梦死之际,外面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接着又是一声惨叫。
太子受到惊吓,一下子不会动了,沉重地压在了韩德妃身上。
韩德妃觉得脸颊痒痒的,伸手摸了一把,发现手上全是血。
她用力推开太子,这才发现太子七窍出血,已经成了血人。
韩德妃早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日,到了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爬起来拿了早就备好的玉瓶,拔开塞子,全部倒入口中。
韩氏一族,别的不说,□□倒是从来不少。
庆和帝在林文怀白文怡簇拥下进入寝殿,恰好看到飞扬的帘纱中,满头珠翠的韩德妃猛地栽了出来。
林文怀上前试了试鼻息,起身禀报:“陛下,韩氏已经服毒自尽。”
庆和帝声音颤抖:“快去看太子!”
林文怀一把扯下纱幕,登上宝榻,伸手去试太子的鼻息:“陛下,太子还有气息!”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在看到七窍流血的赵曙的时候,庆和帝还是无法接受现实,他只说了一句“快宣御医”,便晕了过去。
待庆和帝醒来,已是傍晚时分。
醒来后,庆和帝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太子怎么样了?”
白文怡欲言又止。
太医院院使和几个御医立在那里,都不敢吭声。
最后还是白文怡开口道:“陛下,太子正在休养,待身子稳健些,再来给您请安。”
他看向一夜白头的庆和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低声道:“太子只盼着陛下龙体康健。”
庆和帝心里明镜似的。
太子怕是不行了。
而杀死太子的凶手中,就有他这个父皇。
太子是他心中的耻辱,他不愿意面对太子,一直以为自己还年轻,还能生下更完美的皇嗣取代太子,所以一直疏忽太子的教养,放纵太子,闭上双眼,塞上耳朵,任凭这吃人的皇宫一口口吞噬了太子......
他这样的父亲,算什么父亲?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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