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
前世她爹和她娘到西北边陲的第一天,爹爹也是背着人,把攒了多年的私房钱都给了她,让她补贴家用,还交待她别让她娘知道,免得秦二嫂知道他藏私房钱;也别让端懿郡王知道,免得他觉得没面子......
见女儿哭了,秦仲安当下就慌了,忙用衣袖去擦秦兰芝的眼泪,口中安抚着:“我的乖儿,你这是怎么了!若是不够,爹爹再给你些......”
秦兰芝低头拭去眼泪,抬眼看向秦仲安,眼中带着笑意:“爹爹,你到底藏了多少私房钱,这钱都是怎么来的,快和我说,不然我去告诉我娘!”
秦仲安探头往外看了看,见妻子还没过来,便低声道:“还不是有人托我抄写朝廷的邸报,给我的谢礼,日积月累的,也有二三十两了,先前准备给你做嫁妆压箱底的......”
秦兰芝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爹爹身为州衙的书吏,能够接触到朝廷邸报,信息倒是灵通得很,便记在心里。
她笑盈盈把爹爹给的两个银锞子收了起来,道:“爹爹,我不缺银子花,不过这银锞子既然给了我,就别想再收回去了!”
说罢,秦兰芝喜滋滋出去了。
看到女儿的笑容,秦仲安心里也是欢喜,自去东暗间换衣服去了。
此时已近亥时,简家三郎简青还没有从县学回来,梧桐巷东简家依旧灯火通明。
简贞英正有些坐卧不安,听到大门外有人敲门,忙道:“应该是三哥回来了,我去给三哥开门!”
敲门的果真是简家三郎简青。
简青手里提着书箧,见开门的是小妹贞英,便低声问道:“贞英,你今天去秦家了么?”
简贞英“嗯”了一声,低声道:“兰芝说了,她不想嫁读书人!”
简青心里失望之极,皱着眉头道:“难道我这个秀才也配不上她这个权贵的下堂妾么?”
简贞英听这话不是好话,忙轻轻道:“三哥,你别这么说,她是担心端懿郡王将来会为难你!”
简青哼了一声道:“她爱慕虚荣就是爱慕虚荣,还找什么理由!”
先前秦兰芝哭着闹着非要巴结端懿郡王,还不就是看人家端懿郡王富贵荣华?
如今被端懿郡王玩够了赶回娘家了,还敢拿乔,不就是嫌我没钱没势么!
早晚有一日,我要秦兰芝这贱人知道我的厉害!
简贞英见哥哥阴着脸不说话,忙问道:“哥哥,那个周秀才身子骨怎么样?是不是老生病?”
简青看了简贞英一眼,道:“周兄是个白面书生,又读书用功,自然不像一般粗人那样健壮——贞英,你问这个做什么?”
简贞英不敢吭声,忙道:“快进屋吧,娘让大嫂二嫂给你做了宵夜,已经在堂屋里摆好了!”
这日上午,秦二嫂正在西暗间教兰芝用炼蜜调和药粉,然后再搓成丸药。
她拿起一个精致的白瓷瓶,拔开塞子,从瓶子里倒了些液体搓在手心里。
兰芝认真观察着,拿过白瓷瓶,也倒了些液体在手心,闻了闻,笑了:“娘,这是香油!”
秦二嫂笑眯眯道:“不抹一遍香油的话,药蜜会粘在手心的,就不好搓药丸......”
娘俩正说话,外面传来万儿的声音:“娘子,玉器铺梁家派了人请您过去,说他家大娘子难产出血,产婆让请您过去!”
秦二嫂一听,忙起身洗手。
秦兰芝忙道:“娘,我也去吧?”
秦二嫂解下身上的围裙,口中道:“兰芝,你在家搓药丸,娘自己去就行了!”
梁家大爷是个好色之徒,她这女儿生得太美丽,还是娇养在家里的好,免得被人瞧在眼里。
秦兰芝也想到了这一点,便道:“娘,让翡翠跟着你去吧,我带着万儿看家!”
到了晚上,秦二嫂终于带着翡翠回来了。
秦兰芝见她脸色灰暗,神情萧瑟,忙侍奉着秦二嫂洗手洗脸,又吩咐万儿摆饭。
秦二嫂洗罢手脸,吐出了一口浊气,这才道:“以后姑娘家生产,娘家爹妈一定要在场!”
秦兰芝忙问道:“娘,怎么了?”
秦二嫂呆了呆,这才道:“梁大娘子难产,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梁家老太太和梁大爷都要保小,我去的时候,梁大娘子身上都凉了......”
闻言,秦兰芝心里一阵冷飕飕,半日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见万儿过来了,她这才缓缓道:“娘,正因为世上有梁老太太和梁大爷这样的人,我才要招婿上门呀!”
秦二嫂一想,觉得很有道理,这才没那么难受了。
夜深了。
翡翠在楼下东厢房里睡下了。
秦兰芝一个人睡在二楼。
她心事重重,翻腾了半日没睡着,总觉得身上燥热,便起身走到窗前榻上,推开窗子,坐在窗前看天上的月亮。
快要八月十五中秋节了,月亮越来越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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