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安排妥当,兰芝这才上楼去了。
翡翠正一边做针线一边守着阿犬,见兰芝上来,忙道:“姑娘,你今日也累了吧?泡个澡解解乏吧!”
外面起了风,北风呼啸,刮得外面的白杨树枝咔嚓作响,糊着月光纸的窗户上月光纸也被吹得啪啪直响。
屋子里弥漫着暖和的水汽和玫瑰的芬芳,感受不到一点寒意。
兰芝正泡在浸了玫瑰花瓣的浴桶里想着心事,却听到床上传来阿犬哼哼唧唧的声音,忙吩咐翡翠:“快去看看阿犬!”
翡翠很快就抱着只穿着大红肚兜的阿犬过来了。
阿犬一见娘亲,就哭唧唧伸着胳膊腿儿让兰芝抱。
兰芝一见儿子这样,心都酥软了,忙道:“哎呀,快把阿犬肚兜脱了,让阿犬和娘亲一起洗澡!”
心里却道:这崽子平生第一次主动要求洗澡啊,可真难得!
阿犬不像他爹赵郁,最讨厌洗澡,每次给他洗澡都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翡翠把阿犬剥得干干净净,小心翼翼递给了兰芝。
兰芝美滋滋抱着儿子,把阿犬全身上下给洗了一遍。
阿犬虽然讨厌洗澡,可是能和娘亲在一起,他愿意忍受。
翡翠在一边侍候,笑嘻嘻道:“阿犬可真白啊,又肥又白,浑身上下都是软肉!”
兰芝悄悄捏了捏阿犬胖乎乎的背,又捏了捏他的胖屁股,道:“若是有画师在薤谷就好了,把他这个样子画下来,长大了拿去臊他!”
翡翠笑了:“没事,等咱们将来回宛州了,我去书院街那边找画师去,我记得马三娘说过,书院街有一个画扇面围屏的朱先儿,先前是宫里的画士,后来革退在家,画得一手好人像!”
阿犬被娘亲捏得舒服得很,哼哼唧唧趴在娘亲怀里,浑不知娘亲已经决定给他画光身子人像了。
有了阿犬这小崽子添乱,兰芝也没时间多想,给阿犬擦拭罢身子哄睡,她也累得睁不开眼睛,挨着阿犬就睡着了。
翡翠从孙秋那里感受到了紧张形势,因此不肯离开兰芝,下楼抱了自己的铺盖上来,在榻上歇下了。
第二天下起了雨。
秋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倒也不大,天却一下子冷了下来,虽是仲秋,倒是和宛州那边初冬差不多。
兰芝换上了薄绵衣,也给阿犬穿上了大红织锦面的绵衣——阿犬生得雪白,又甚肖赵郁,眉目浓秀,嘴唇嫣红,因此兰芝爱给他穿上红色衣服,戴上赤金宝石璎珞项圈,打扮起来跟个小仙童似的。
雨接连下了好几日,秦仲安刚开始还有些新鲜,打着伞随着知义把马场逛了个遍,又去军屯那边逛了逛,可是都逛过之后,他就有些寂寞了。
往日在宛州的时候,他公务之余,都是和交好的同僚或者朋友去饮茶、吃酒、赏花或者钓鱼,偶尔还要泛舟运河吟诗作对,如今到了薤谷,却是寂寞得很。
兰芝抱着阿犬,见爹爹负手低头从走廊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便低声问秦二嫂:“我爹是不是想家了?”
秦二嫂笑着接过阿犬,低声道:“你爹爹这辈子都没离开过宛州,应该是想家了,让他慢慢习惯吧!”
其实她也想家了,可是兰芝和阿犬在哪儿,哪儿就是她的家,慢慢适应就好了。
兰芝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没说什么。
到了晚间,兰芝带了翡翠去了外院,安排好守夜轮值的人,又去点清巡逻的人,待一切齐备,她这才回了内院。
赵郁不在家,她得把一切安排妥当,不能让赵郁因为家里琐事分心。
夜深了,雨却还在下。
因天气湿冷,兰芝早让人在楼上楼下的房间里放了熏笼,这样屋子里暖和些,临睡前也可以把泛潮的被褥都熏一遍。
楼上房间里的熏笼被兰芝放了些寒梅末,屋子里弥漫着暖洋洋的寒梅香。
兰芝的浴桶也放在熏笼边。
她正泡在热腾腾的水里,听到上楼的脚步声,便道:“翡翠,阿犬没醒吧?醒了就抱上来,我哄他睡!”
今晚阿犬非要和外祖母一块睡,弄得兰芝心里空落落的。
翡翠没有回答,屋子里一片静谧。
兰芝觉得有些异样,扭头看了过去,却见赵郁正似笑非笑靠在熏笼上。
她又惊又喜,猛地转身,双手扒在浴桶边沿,大眼睛圆溜溜盯着赵郁,待见他双目清澈笑容灿烂气色甚好,这才放下心来,却故意道:“你没受伤吧?”
赵郁笑着摇头。
兰芝大眼睛闪着狡黠的光:“我不信。你tuō_guāng了让我检查检查!”
赵郁情不自禁笑容加深,飞快tuō_guāng了衣物,放在了背后的熏笼上,然后开开心心让兰芝检查去了。
外面风雨交加,屋檐下的铁马响成一片,楼后白杨树被风刮断的声音不时传来。
兰芝被压在熏笼上,在熏笼暖洋洋的熏香中,似乎要飞升而去......
在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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