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肠的酒是热的,杀虎口的风是冷的。
苍头河畔的一个小酒馆里,商锋正在和龙据海对饮。
风来的越寒,两个人喝的越猛。
“龙据海,你的马术跟谁学的?”商锋喝下一杯后,问龙据海。
他亲见了龙据海的马术,才知道宋矩为什么称赞他,他就像是马背上的一片云,一阵风,甚至就像是马的鬃毛,马匹就像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可以自由的驰骋。
“当然是跟马学的。”龙据海也干掉一杯,“我**岁就会骑马了,十四岁那年我有了第一匹马……”
“你有了一匹马?”商锋看着龙据海。
“那年是金牛年,露国十几万军队开进了东省,到处烧杀抢掠……”
“我知道了……”
“商校长也知道?”
“当然,我还知道罪恶有时候会种下更多的罪恶。”商锋叹了一口气。
“商校长,你说的真好,罪恶会种下更多的罪恶……,露国人来了之后,东省就成了一团散沙,老实人活不下去!”
“但你活了下来。”商锋盯着眼前这汉子,很冷的天,但汗水从他的额角淌了下来。
“我……,我加入了胡子,所以有了一匹马……”
他低下了头,“我做过恶……”
商锋沉默了很久,他知道东省在金牛年后是什么样子,政府荡然无存,随之失去的是本就飘零的法律约束和最后一点道德。东省曾经到处都是胡子,龙据海做过什么?或者会超出自己的想象。
“看着我。”商锋开了口,看着那双眼睛,眼睛似乎蒙着一层灰,里面是逃避,闪烁,羞愧。“龙据海,我不想说人人都犯过错。”
龙据海瞪大了眼睛。
“我想说的是,人人都有过选择的机会。”
“我得赎罪!”泪水从龙据海脸上滚落下来。
“不,你赎不了。被你伤害的人,甚至是杀害的人,你能赎吗?你所能做的,是再次面对选择的时候,想想过往,该如何作为。”
“我恨我自己!”
“不,你应该爱你自己。爱护你内心中还善良、正义的部分。这样你才能变成更好的自己,才能去爱别人。”
“……商校长……”
龙据海哭了很久,就像一个孩子。商锋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因为要了解一个人本来就很难。
“喝酒!”商锋知道,这个时候酒是一剂良药。
龙据海仰头,酒干,泪也终于流的差不多了,“商校长,见笑了,让你看七尺高的汉子淌马尿。”
“无情未必真豪杰。”商锋笑道。
龙据海一下子被击中了,“这话说的真好,商校长,你会这么多东西,这些道理和谁学的?”
“当然是和人学的。”
“和什么人?”
“所有人,人最大的本事,不就是学习。”商锋笑了。
“和坏人也能学习?”
“当然,你的马术不就是从马那学来的?你当然不只骑好马,也骑烈马、劣马。”
“那我们这十几天,大铜、风镇,左云、右玉,呛风冒雪,可是骑了不少劣马。”
商锋忍不住也大笑起来,“那你有什么心得?”
“似乎也不难,尥蹶子的马就缺鞭子抽,不带嚼子的马肯定要偷吃。”
“好,那看来我们可以去找杀虎口的监督了。”
“听说商校长认识杀虎口的监督?”
“一面之交。”
商锋只听关然亭说新派来的杀虎口监督是他的学生,叫甘鹏云,却没想到正是当初在朵颜城有过一面之缘的甘老夫子。这位甘先生四十岁头上才中了古国最后一科进士,之后竟然还到过霓国晚稻田大学留学两年,难怪当时乌四冲一口一个老夫子,真是活到老学到老的典范。
“巡抚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甘老夫子拿着公文,上面盖的是巡抚宝棻的大印。
“宝大帅的意思很明白,杀虎口的关税,完成定额之后,就要支持省内新军和机器局建设。所以以后关税都要交入实业银行再转发白京城。因为余额是新军使用,所以新军派员监督稽核。”
“商锋,那杀虎口要老夫这个监督何用?”
“大人当然是总揽全局。”商锋拿出一沓纸,推到甘老夫子面前。
甘老夫子扫了一眼,立刻拿起了眼镜。纸上自然是这些天商锋和龙据海的调查结果。
“商锋……,你很能干。”
甘老夫子摘下了眼镜,“我虽然没有你知道的这么详细……”他摇了摇头,“但难道你以为老夫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弊吗?商锋,你别把别人当成是傻子!”
商锋笑笑,只有傻子才把别人当傻子。杀虎口的关税,以前寒族人当监督的时候,年年只能收上来个五六万两,而唯一一任华族人当监督的时候,能收**万两。是作为贵族的寒族无能吗?当然不全是,但是寒族是贵族,所以每年就算只上交个五六万两税银,大家都是老规矩,白京城里也没人能拿他们怎么样?而华族的税务监督能交到接近十万两,无非是把贪官污吏吃掉的一部分多少收上来一部分。
这位华族监督把手下的贪官污吏当了傻子,于是反而以贪污之名被弹劾了。又换上了一任寒族监督。也就是甘老夫子的前任。寒族监督其乐融融的上交了五六万两税银了事。自然这也当然是把别人当了傻子,因为现在白京城里的人已经知道你能上交**万两,怎么还会容得下你再稀里糊涂的交个五六万两?商锋既然肯来杀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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