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
山右大原府,西海子边的渠府。
门楣上没有红灯彩挂,雕梁画栋在寒冬中默默的享受着阳光。只有地上偶尔几片红色的纸屑代表着新年曾经来过。
“商锋这小子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他真的要去圐圙?”
关伏庸刚要迈进门槛,回头问着宋矩。三个月没有理发剃头,宋矩的胡子像一面黑亮的瀑布一样,关伏庸感慨,如果宋矩早生个两千年,也可以叫美髯公了。
“当然是真的,你知道那小子既然说去,就一定会去。”宋矩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回答着关伏庸。
“三千里啊!来回要两个月,我们这次肯定见不到他了。”
圐圙是漠北的省会,自然,也在大漠北边,和大原隔着黄沙、衰草、乱石、重重关山,关伏庸绕过了影壁,也看了看湛蓝的天空,然后低头打量着影壁上的砖雕,左为松,右为竹,梅花横斜。
“你又不是他婆娘,想他做什么?再说桃晓因为那件事要远行,你可是近在咫尺。”宋矩笑道。
“你才是他相好。”关伏庸哼了一声,“再说你家尺那么长啊?白京到大原再多走几个来回,老子就要散架了。”关伏庸恼怒的揪了揪耳边的胡子,他的胡子就没那么规矩了,打着卷肆意生长着。
“你们两个在别人家门口争风吃醋不好吧,回家被窝里吵去。”桃晓摸摸鼻子。
关伏庸本来应该生气的,但他看着桃晓却气不起来了。因为本来桃晓一直以非主流帅哥自居,可是他规模小的多的毛发,现在在上唇勾出两撇典型的狗油胡,就像那些绍兴师爷。
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不过这阵笑声只是在关伏庸脑子里一划而过。
渠本乔已站在堂屋的台阶上。
渠学士正满面笑意,“关贤侄,恭喜恭喜,你这样的年纪,就能官居四品,还是邮传部参议这样的要职。真是羡煞旁人啊。”
“渠学士谬赞了。”关伏庸回头得意洋洋的看着宋矩和桃晓,就差点没张口说,‘快点,给大爷来个表示羡慕的眼神。’
“这位就是桃晓桃公子了?”
“正是,渠学士,桃晓随着田绍怡大人出使旗国,只不过时乖命蹇。不过他现在也是清要的职位,留学旗国的华清学堂您自然是听说过的,林书林先生在那里做教授。而桃晓现在负责和旗国代表共管学校经费。”
关伏庸转回头时,已经是一脸正经的介绍着一脸狗油胡的桃晓。
“自然久仰,这里不是说话的所在,快请进屋。”
“请坐。”
花梨木的椅子,团锦的坐垫,湖丝的靠背,精雕细刻。
“雪儿、许儿。上茶。”
茶是洞庭碧螺春,银白隐绿翠,其型如青螺,香沁心脾。
上茶的两个人更妙,年长的粉琢雪砌,年幼的玲珑似玉,轻轻施一礼,柔风扶柳。
“多谢宋大哥救命之恩。见过关家哥哥,桃家哥哥。”
“何足挂齿,不必多礼。”宋矩早站了起来。
“这?”关伏庸脑子转了一圈,已经明白了,“就是渠老先生的两位女公子吗?”
“渠先生的两位女公子?”桃晓却不明白。
“在白京的时候,多亏宋公子仗义出手,救了小女。”渠本乔微微点了点头。
关伏庸忙把宋矩在白京英雄救美的故事讲了一遍,但讲的版本却是在白京各王府传了好几手的版本:什么宋矩一招百步神拳无影掌,隔山打老牛的功夫,三丈外就撂倒了俩,还有一个趴在墙头后面的,结果反而被震的最厉害,受了内伤听说过了一个月还在尿裤子……,而僖王爷的大公子年振,又被禁足了三月,天天在家里哭着喊娘……
“这白京城里,怎么还有这样不经的言论。”渠本乔面如古井,朝两个窃笑的小丫头喝道,“雪儿、许儿,你们下去吧。”
关伏庸见渠本乔满脸正经,知道以这位学士的修养,这已经是心生愠怒,漫不经心的笑道,“僖王掌着古国大权,摄政王和年轻一辈的亲贵自然不喜……”他的话点到为止,这笑话是老子自己瞎编的,还是寒族亲贵编给老子听的,您自己琢磨去吧。
“这事……”渠本乔已经由愠怒转为惊讶。
“渠学士,我真不能和你说来源。您知道这后面……,嘿,天潢贵胄看得起伏庸这样的人,伏庸可不能不知进退。”
旁边宋矩已别过脸去,关伏庸知道他看不惯自己这一套狐假虎威,满嘴火车。
“朝廷里的水深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跟对人。桃某真是羡慕伏庸啊,摄政王赏识不说,关然亭关大人也倚重他在邮传部的帮助。就连度支部年泽大人也对他青眼有加。”桃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如果在下有伏庸一半际遇,又何至于落魄如此?”
关伏庸瞄了瞄桃晓,这边鼓敲的,力量太足了,别给敲漏了。
“桃贤侄的意思?”
“如果不是伏庸资历太浅,又岂止是一个邮传部参议?摄政王已准了伏庸邮传部左丞的差事,因为左侍郎简宣怀是虚衔,实际就是行邮传部左侍郎之事。只不过僖王说了一句‘年资太浅,恐惹物议。’摄政王才不得不收回成命。”桃晓的两撇胡子上下抖动翻飞。
“‘年资太浅,恐惹物议。’”渠本乔吧嗒着嘴,“摄政王也是非常年轻啊……”
“是啊,后来摄政王一怒之下就提拔了年涛为军咨大臣,年洵听说是海军大臣。僖王见摄政王有了雷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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