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伏庸难得的见桃晓皱了皱眉。“别扯淡了。我要去姚石泉府上走一趟。”
“姚石泉?”关伏庸心里一阵纳闷。
“恩,其实我不是想去见姚石泉,而是想去找一下姚石泉那位好朋友,也是我们曾经的好朋友。”
关伏庸恍然大悟,“你要去找楚绶卿?”
“是啊。”桃晓一脸官司,“我去江首之前,总要把和楚绶卿的结解开。”
关伏庸理解了桃晓的想法,楚绶卿和年涛、梁赖臣的关系亲厚无比,桃晓现在想在银行方面得到寒族亲贵的帮助,那总不能自己的好友都在说自己的坏话,那任谁都不会信任你。
他们很快到了姚府。
“我家老爷在见客。”
“我们知道,不是楚绶卿吗?”关伏庸往门房手里塞了快银子。
“不光是楚绶卿,还有我家老爷的外甥。”
关伏庸愣了一下,姚石泉的外甥在,那就不太方便了。
“你就说邮传部左参议和山右实业银行总理求见,如果不方便就说我们在这等着。”桃晓又在门房手里塞了块银子。
出乎关伏庸的意料,他们并没有等太久。一进后堂,就看到姚石泉端坐在太师椅上,敲敲自己的翡翠嘴白铜水烟袋,满面笑容。楚绶卿正坐在他的右手,依旧是他精力勃勃的样子,而他们两的面前,肃立着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两道鬼眉浓厚深重,一对眼珠精光乱转。
“伏庸啊,你们以后进老夫的门不用这么客气。看座。”
关伏庸和桃晓客气了一下,屁股稳当当的坐在了团花椅垫上。
“这位就是姚公的贤外甥吗?”
“哪是我什么外甥,这位世侄是山右留日士官生的代表,想见我又怕不得门而入,就诈称是我外甥。”
“哦,山右的?”关伏庸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这人,皱了皱眉。姚兰逊是山右第四十三旅旅长,而他老子现在是陆军部侍郎,这人显然是打听到了这节,就来撞大运,心计和胆色都是一流的。
“学生山右五苔人,姓严名百川。”那汉子声音洪亮的答道,“今日蒙姚大人、楚大人垂训,受益匪浅。大人有客,不敢再多叨扰。”说完垂头示礼,十分恭谨。
姚石泉点点头,道声且慢,刷刷点点写了张纸笺,交给严百川,笑道:“孺子可教,回去好生努力,在山右做出番事业来,不枉你东洋留学数载。”
“姚公,听说山右通缉的那个西峰豹,也是五苔人。”关伏庸看看严百川远去的背影。
“说起山右这次事故,还真是要多谢了宋矩。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多亏了二位贤侄的实业银行,山右的新军也有了编练经费。所以无论于私于公,姚某都是心怀感激。”
“大人,可愧杀我等了。我只是觉得五苔这个地方,多出狡诈之辈……”这倒是关伏庸心里的实话,宋矩和商锋都在山右,姚石泉那张字笺,傻子都知道是写给谁的。关伏庸可不想严百川这个琉璃孙得了势,回去搅和的一塌糊涂。只是没想到,姚石泉到以为他在邀功卖好。
“这人如此热衷名利,怎么会是乱党?”姚石泉微微一笑。“二位不必过虑。”
“姚大人洞见。”关伏庸也不再纠结,不过就是一个士官生而已,还能掀起多大风浪来?“在下听说楚兄将有重用,不知道姚公是否已先闻佳音。”
姚石泉望望楚绶卿,“绶卿,谁说好事不出门的?恩,楚公将升协都统衔,正式就任烟集边务督办。”
关伏庸惊呼了一声。要知道,楚绶卿不过三十二岁,而协都统的军衔在国外,就相当于少将。而且只要边务完结,应该还有一步升迁。这才叫真正的火箭速度。
“楚大哥,我们今天可要给你庆祝一下。”桃晓也终于忍不住出声。
“还没影的事。”楚绶卿看了桃晓一眼。
“但兄弟已经不能再等了,我这两天就要南下。”桃晓已拉住了楚绶卿的手。“如果大哥不给我今天的机会,那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楚绶卿还再犹豫,关伏庸已拽住了他另外一只手,“楚公,桃晓说,今天是您生辰,他一直记在心里……”
同春楼,关伏庸挑选的馆子,自然是最好的馆子。
四壁,古香古色玲珑。推窗,陌上杨柳清秀。
“桃晓,亏你还能叫我一声楚大哥。不然今天我不会来。”
“除非大哥真的不打算认我这个兄弟了。”桃晓歪头笑着。
“我当然记得兄弟们是怎么陪我闯深山老林,土匪狼窝的。只可惜你们兄弟三个,现在没一个陪我回烟集了。”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楚大哥,你应该最清楚不过,官场如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有些时候有些事,只能你自己一个人去扛。”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楚绶卿望向桃晓,“东省新换了总督,听说和旗国借款修路的计划又开始推进了。愚兄知道,这少不了桃晓你的功劳,当初你一意孤行,和田绍怡到旗国交涉,虽然我当时微有不快,但现在看来,你有你的道理。”
关伏庸见两人终于尽弃前嫌,忙道,“楚兄,这话见外了。我们现在只需要讨论一件事,今天想喝什么酒?”
“白京最纯的酒,当然还是烧刀子。”
关伏庸一阵苦笑,烧刀子与其说最纯,还不如说最烈。白京虽然是古国都城,但那些三街六闾住的却都是穷苦人,只有他们才喝烧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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