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上前拉开两人的冲动,笔直向两人走去。她刻意踩响地上的水潭宣告自己存在,戣惊吓了,手足无措地从年身边站起。
“你……和这怪物是这种关系吗?”梅走向年躺卧的高台。
“不……不是!我只是……”年轻猎人心虚的回应。
“只是什么?”梅用足以将怒火冻结的喉音逼问,拔刀丢下刀鞘逼向两人。
“梅,你冷静一点,听我解释。”
梅不发一语,挥刀向睡梦中的年砍去,被戣即时挡了下来。
“梅!你冷静下来!”
“我为什么要冷静?”梅的发髻在挣扎中散了,她披散着乱发恨恨地说道。“这怪物抢走了我的丈夫,抢走了我孩子的父亲,我还该冷静吗?”
“不是!你听我说,这不是年的错!”
“我不要听!”
戣和梅在山洞中扭打,努力想夺过妻子手中的刀。可是没想到女人拗起来力气大得吓人。争执中刀刃划过戣的肩头,他分了心,绊到一块断落的石块,脚下一滑,不偏不倚就让一根特别尖利的石笋穿腹而过。
戣俯卧在那根石笋上,努力想要起身,将这庞大的异物从自己腹中拔出。梅只能呆呆站在那里,看着戣徒劳无功在痛苦中挣扎。戣的双手挥舞着,一下子就伸手抓住她的衣摆,抬头用呆滞的眼光向她求救。梅害怕到了极点,拚命想把衣摆从戣的手里扯出,但垂死的戣用毕生所有的力气紧握住那块布片,好像是抓住这块衣摆,就能抓住最后一线生机一般。
扭动着嘴唇,戣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只吐出一个大血泡。梅不顾一切地用刀割断那块衣摆,她现在只想逃,逃离这个恐怖的洞穴。
梅冲下山,强忍著作呕的感觉,脑中一团混乱。怎么办?说戣失踪吗?要怎么跟村人解释戣的失踪?要是年醒来怀疑戣的死因,要怎么解释戣死在洞里、手中握着她的衣摆?如果要杀掉年灭口,她做得到吗?而且她害死了戣!天啊!梅想到就不知所措,她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啊!
看着村落接近,渐渐恨意回到梅的胸口,一切都是那只妖兽的错啊!要是它不接近她的丈夫,一切不都没事了吗?黑色浓云缠绕梅的心,她没有勇气再回到自己害死戣的山洞里杀年,也不能再让年回到村中揭露所有的疑点……一个万全的毒计,在这弱女子的心中逐渐成型||反正只要让年现出原形,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妖怪的。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喊出那恶毒的控诉:
“不好了!戣给山上妖怪吃了啊!”
梅拔高的嗓音在村中迅速传开,引来所有三姑六婆和她们的丈夫。怎么可能呢?人们议论纷纷,戣是村里最好的猎人啊!
“是妖怪!是那个冬天来作客的白衣人啊!他是妖怪变成的!戣被那食人妖怪骗了啊!”
梅呕着害喜和恐惧的酸水,悲苦地解释自己如何担心丈夫而找上山,最后发现妖怪正血淋淋啃噬着戣的尸首。
“好险啊!妖怪追了上来,差一点就逃不掉了……”梅说。
邻人温暖的扶持下,可怜的妻子展示身上被破裂的衣摆,告诉大家还好她戴着红头巾,不然铁定逃不了。怪物的所在?她荒不择路逃跑时早迷失了方向,能下得山已是幸运,不然她也想带人上山围剿。不过,那妖怪在隆冬中会醒来,会再来村里找东西吃。这次,要不做点预防措施,大概全村都逃不掉了吧……
经过长长的沉睡,年在山洞里醒来,始料未及,第一眼见到的竟然是戣腐坏的尸身。嗅着因腐败而变化的戣的气味,妖兽发出哀伤的嚎叫回荡在石洞中。戣怎么会死了呢?他还以为没人吵他,是戣终于要让他好好睡觉了呢!年有生以来第一次深恶痛觉自己长时间的睡眠习惯,他不懂怎么会这样。难道戣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吗?村里的人知道吗?梅知道吗?
年化为人形,跳起来往村子的方向狂奔。他要回去村子里告诉村人、告诉梅……
年远远接近村落就觉得村里好吵,为什么人人都在剁馅做饺子?而且还家家户户都烧竹子发出爆裂声?那不重要,年急着要回村里报告戣的死讯。但一近村口,穿着让年发昏的红衣的小孩就尖叫着跑回,引来成群的大人。每人不是穿着红衣就是带着什么红色的东西,全村的人都敲锣打鼓,像是驱赶什么一样朝他这边涌来。
什么?年听不懂梅在说什么,也不懂村人皱着眉头的意思,他们说他杀了戣?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他想要说话,但被震耳欲聋的爆竹和锣鼓声盖了下去;他大叫,人们只当他在疯狂地怒吼。整整十二个月,友善好客的村民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烈火般燃烧过来的恶意、让他作呕的大红色和几乎要震破他耳膜的吵闹声。
年越来越惊慌,也越来越愤怒,这个让他不解的恐怖环境将他团团包围,大口啃噬着他的理智,猛力将他推向疯狂的悬崖边缘。戣……戣呢?
戣死了!
这三个字化为最尖厉高亢的嘶吼,年一瞬间变回了原形,长角、尖齿、利爪,这个雪白的怪物撕裂身上穿着的人类衣着,像要从满天寒星那讨回公道般,对无尽苍穹发出令人颤栗的心碎哭号。年用利爪在人群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在村民惨叫中飞也似的逃向覆满白雪的山上。他听到背后传来人群的欢呼声,庆祝赶走了披着人皮的食人怪物;他也听到欢呼声中有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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