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之帝,可是为什么?难道当年自己便算错了?
见他不说话,赵赟顿觉无趣,重又盘腿而坐,阖目养神,不愿再理会他。
晏离始终望着他,见他纵是满身狼狈,可身为一国之君的气势却是半分也不减,仿佛坐的也不是什么暗牢,而是他自己的寝宫。
“世人皆说新帝性情暴戾,可如今瞧着陛下这气定神闲模样,草民倒是对那传言有了几分怀疑。”终于,他缓缓地开口道。
赵赟依旧阖着双目,平静地道:“世人亦道齐王乃是谦谦君子,宽和仁厚,可事实便当是如此么?”
“殿下性情确是较之陛下宽和。”晏离又道。
赵赟终是睁开眼眸,只瞥了他一眼又再度阖上:“有意装睡之人,旁人确是唤不醒。”
晏离皱眉,只是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而齐王被赵赟一阵挤竞,气势汹汹地从暗牢离开,哪想到走出一段距离,途经一处假山石时,忽见前方一个女子的身影闪过。
他脸色一沉,立即喝道:“谁在那里?!”
那女子身体似是僵了僵,但很快便转过身来,朝着他福身行礼:“殿下。”
趁着女子微微抬头之机,齐王终于瞧清了她的面容:“是你?你在此处做什么?”
凌玉镇定地回答:“王妃近来胃口不好,我到后厨给她做几样小食。”
一面说,她一面把手中挽着的食盒打开。
齐王见里头果然有几样精致的小食,脸上的杀气便先敛下几分。
“此处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
“实非故意,而是不知不觉走岔了路,只殿下之话,我记住了,必不会再有下回。”凌玉忙道。
“你方才说王妃胃口不好,这是怎么回事?可曾请大夫瞧过了?大夫怎么说?”齐王想到她方才那番话,连忙追问。
“殿下如今有爱妾娇儿,却还记得王妃?”凌玉一脸的诧异。
齐王沉下了脸,厉喝一声:“放肆!”
凌玉抿了抿双唇,道:“不是什么大毛病,许是天干气燥,食不下咽,王妃也不让请大夫。”
齐王眉头皱得更紧,往正院方向走了几步,忽地想到那张冷漠的脸,便又停下了脚步。
“你回去吧,且记着下不为例,不要到处乱走,否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便是王妃也救不得你。”他寒着脸,警告着凌玉。
凌玉温顺地颔首应下:“知道了。”
看着她提着食盒渐渐走远,齐王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
这个妇人,或许还能有点用处。西南大捷,程绍禟一战成名,在军中威望必然大增,加上又有镇宁侯支持,若能收为己用,必是一大助力。
他隐隐有了个计划,却又一时打不定主意,决定稍晚些再问问晏离的意见。
凌玉若无其事地挽着食盒走路,一直到感觉不到身后那道灼人的视线,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发觉竟是惊出一身冷汗。
她拭了拭额际的汗渍,待心跳声渐渐平复下来,揪着帕子若有所思。
那座瞧着不起眼的小院必定有些古怪,会不会是齐王在里头藏了些什么秘密?
她思前想后,也没能猜得着里头到底藏着什么,所幸如今她在王府的身份便是侍女,四处走动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总会有机会再探个明白。
***
唐晋源没有想到有朝一日齐王还会再传召自己,一时心中难掩激动。只是当他听明白齐王话中之意后,整个人便愣住了。
“程绍禟乃是你的结义兄长,若是他能归顺本王,你们兄弟亦能再次并肩作战,亦不会有兵刃相见之时,岂不是妙哉?”
唐晋源迟疑片刻,道:“殿下有所不知,程大哥此人,性情忠直,既奉新帝为主,必会忠心不改,再不会另投他人。”
“事在人为,赵赟性情残暴,实非明主,良禽择木而栖,程绍禟自然也不会例外才是。”齐王又道。
唐晋源张张嘴,想说如今朝廷大军形势大好,程大哥又得新帝看重,前途大好,凭什么要另投他主。
可这番话他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心中疑惑却更甚。
齐王若没有底气,必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明明长洛军三战三败,形势大为不利,他又有什么把握让程大哥‘另投他主’?
难道这当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么?
此刻凌玉却硬着头皮迎着齐王妃怀疑的目光,努力作出一副坦然之样。
良久,她听到齐王妃缓缓地道:“我不知你最近在谋划什么,只是玉娘,我虽不喜齐王,但他终究是我的夫君,既为夫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凌玉如何不明白她这是在警告自己,若是自己做出些危害到齐王之事,她必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打自一开始,娘娘便该明白你我立场不同,凌玉感激娘娘多番回护,只是有些事却不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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