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在他心里的形象是模糊的,而娘亲也从来不会与他提及爹爹,只道爹爹已经死了。
每每提到爹爹时,娘亲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久而久之,他也便再不想了。
如今这位很是英武的‘老爷’却跟他说,他的爹爹是世间上最好的爹爹,是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
夜色渐深,客栈的上等厢房处,凌玉身上带着沐浴过后的清新气息,从屏风后转出来时,却发现程绍禟背着手站立窗前,眺望着远处久久出神。
“你在想什么?”她披着长发行至他的身边,轻声问。
“没什么,夜深了,咱们先睡吧!明日一早便要赶路呢!”程绍禟回过神来,勉强冲她笑了笑。
见他不愿说,凌玉也不勉强,又道:“明菊不愿跟咱们回京。”
“那怎能行!”程绍禟皱眉。
“我想过了,她既不愿,咱们也不能勉强,只也不能任由她们母子流落他乡。恰好青河县的留芳堂缺了个掌事之人,而青河县也算是晋源兄弟半个家乡,我想着便让明菊母子到青河县去,接替杏屏姐姐。方才我与她说了这个建议,她也同意了。”凌玉便将她的打算道来。
程绍禟沉默良久,沉声道:“如此也好,明日我便安排人手护送她们到青河县去,把该打点的都打点了,必然不教任何人欺负到她们母子头上。”
见他同意了,凌玉便松了口气:“其实也不必这般急,她既不愿回京城那个伤心地,咱们也不急着回去,不如便在此处多留几日,也好让我与明菊聚聚旧。”
“一切听你的便是。”程绍禟自然不会反对。
远处传来的更声一下又一下,夫妻二人躺在床上,也许是寻着了明菊母子,又或许是心里真正对上辈子释然了,凌玉很快便坠入了梦乡。
倒是程绍禟,睁着眼睛怔怔地望着帐顶出神,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阖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白茫茫的世界,眼前尽是迷雾,待一道强光射来,白雾散去,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嫂子,对不住,我没有保护好大哥……”
他循声望去,惊讶地发现说话这人是小穆,而站在小穆跟前那名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女子,赫然便是凌玉。
“小穆,你胡说什么?!我明明好好的在此处!!”他怒声道,快步上前正要扶着站立不稳的凌玉,却震惊地发现他的双手从凌玉身上穿了过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脸色大变,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双手,眼睁睁地看着凌玉抱着‘他的骨灰’痛哭失声。
又是一道强光射来,他反射性地伸手去挡,待他再度睁开眼时,却发现眼前的画面已经变了。
在他眼前的,是数不清多少拖儿带女的灾民,四处逃窜着,不时大叫:“快跑快跑,鲁王乱兵杀来了!!”
叫声、哭声、骂声、咀咒声、混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隐隐可闻的马匹奔跑的‘哒哒声’,整一座城都弥漫在惊恐与混乱当中。
他只觉得头晕目眩,直到不远处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更是大惊。
不远处,凌玉背着小石头,程绍安半扶半抱着王氏,金巧蓉抱着包袱,正与所有逃命的灾民一般,拼了命似的往前跑。
画面不停变幻,他眼睁睁地看着在自己‘过世后’的日子里,凌玉艰难地带着儿子求生,程绍安、金巧蓉,这些亲人一个又一个地背叛她,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打落深渊,但她很快地便又咬着牙关爬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泪流满面。
……
“绍禟,绍禟,醒醒,快醒醒……”一阵带着焦急的女子声把他从混沌中拉扯了回来,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便对上了凌玉关切的脸庞。
“你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么?”凌玉见他终于醒了过来,吁了口气,用袖口替他拭去额上汗渍,关心地问。
程绍禟脸色仍有些发白,眼睛贪婪地盯着她,感受到她触及自己肌肤时的温热,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油然而生。
他猛地伸出手去,在凌玉的惊呼声中把她拉落怀中,紧紧地抱着她,再不愿放手。
“你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凌玉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了,但也能感觉得到他莫名的惊恐,本是有几分微恼的,此刻也被怜惜所代替。
“是啊,是做了一个噩梦,所幸一切不过是噩梦,而如今梦已经醒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程绍禟如同梦呓般道。
凌玉在他怀里挣了挣,待察觉环着腰间的力度稍稍地松下几分,这才挣扎着想要抬头看看他,却忽觉眼前一黑,双眸便被温厚的大掌覆住,挡去了月光。
随即,她便听到了那个人在她耳边哑声道:“小玉,我很庆幸,从来没有似如今这般庆幸,庆幸自己还活着,庆幸自己可以竭尽全力,给予你们母子庇护。”
凌玉愣住了,不明白他为何会这般说,只是很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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