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爹爹。
“喊爹爹,爹爹……”
清平在旁看着,娘娘一早就吩咐过她们,一定要教会小殿下先叫父亲。
皇族的孩子,从尚在襁褓之中,牙牙学语便开始有人为他步步筹谋中,用来讨好这天下之主。
这一年的深秋,红叶落了满山,枯草结了寒霜,又是山果香熟。
与此同时,庄采女悄无声息的死了,宛如一片叶子落入湖中,没引起多大的水花,反而被陛下嫌弃碍眼,催促快快的发丧葬了。
曾经的枕边人,也不过是这后宫里的过眼云烟。
大抵是因为皇后的缘故,卢家对此什么都没说,任由女儿顶着采女的名号下葬。
繁缕知晓其中蹊跷,上一次督主让她查看的玉露丸,必然是和庄采女的死有干系。
皇后不能动,左凌轩顾忌着母族,分明应该就是他的倚靠,可是却要处处防备,他心中苦楚,又无处可说。
卢皇后很得陛下敬重,这是宫里人人皆知的,桐妃反倒如销声匿迹了一般,缩在翠羽宫只知哄弄孩子。
繁缕听说的时候,莫名的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庄采女的时候。
那时节,她还是庄嫔娘娘,宫里妃嫔的第一人,连如今炙手可热的桐妃娘娘,见面都要先敬她三分。
身后有太后娘娘的维护,宫婢的簇拥环绕,比当初的摄政王妃还要傲气,她当时还在腹诽过,庄采女的姿色尚不及摄政王妃的三分美艳。
而今想来,她其实已经记不大清楚耿氏废妃的容貌,只还记得,那惊鸿一瞥,在她的心里掀起多大的波澜。
可是很快,那个美丽的女子就死了,而今,庄采女也死了,由她曾经搅起的风波也消失无踪。
人的际遇真是说不清,这波折起伏将桔梗的命都折了进去,庄采女简直就是和女医馆犯冲。
殷斯与卫衣常常见面,他也会来西厂略坐了坐,殷斯跟在摄政王妃身边许多年,对于这其中的事情,自然了解的要比卫衣多。
禄公公自从郎奴事件后,对卫衣的防备越发加深,行动也谨慎了许多,决不让卫衣捉到丝毫的把柄。
不巧得很,卫衣才与殷斯出来,他走在前面,就与禄公公狭路相逢,禄公公一反常态的与寒暄道:“卫督主,多日不见了,忙得很呀。”
“怎比得上禄总管日理万机的。”卫衣也摆手客气道。
禄公公看着他,心境异常的平和,福公公那家伙总告诉他,这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何必再去掺和。
可他不这么想,没有什么是属于年轻或者不年轻的,他在这宫闱混沌几十年,总不能连一个狼崽子都斗不过。
卫衣在他眼里,顶多是一个才长了牙的狼崽子,纵然曾经受他的要挟,那也不过是因为当初他没有把卫衣放在眼里,不甚轻敌罢了。
福公公同他说:“卫衣此人轻易招惹不得,你当初任人挑唆,去对付了他,怕是要被他记恨一辈子。
现下不仅对付不了他,还要被他牵着鼻子走,这就是一条狼狗,当初没能除掉,如今更是动不得,你呀,倒不如好好的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但禄公公不这般想,他凭什么斗不过这个家伙,再韬光养晦下去,他唯一的下场,就是去帝陵养老去了。
他不信福公公的话,但有一点却说的么没错,就是不能再这么任由卫衣牵着鼻子走了。
“杂家还有事,就不与卫督主多聊了。”禄公公想着,转瞬对他也笑呵呵的。
卫衣微笑颔首道:“禄公公慢走。”
禄公公转身带人离开,他知道,不能急于一时,这个时机就快来临了,看见卫衣也只当见他最后一面,心情愉悦。
殷斯走过来恰巧看见禄公公离开,他走到卫衣身边,问道:“方才那是什么人?”
卫衣挑了挑眉,道:“是太后娘娘送到陛下身边的禄公公,这位可算是比陛下面前的红人了。”
“噢,这样啊。”殷斯点了点头,没再提他,而是跟着卫衣往外走,卫衣问他,要不要到西厂喝杯茶,殷斯也应了下来。
一路到了西厂,殷斯看见顺着宫墙种着的一行西府海棠,只不过现下的时节还有枯枝败叶,倘若到了春日里,必然是这宫闱中的一道风光美景。
他转头看了看卫衣,一路走来不少人向他行礼,不敢直视,想起以往的传言中,常听人说这个卫督主的喜好怪异,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小平子低眉端上茶点来,随即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卫衣与他两个人,卫衣亲自为其斟茶,道:“既然已经有了把柄在握,何必还要这样遮遮掩掩?”
他早已经将信传给了摄政王妃,想必他们也都应当知道了,殷斯自然也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真没想到,当今的身份竟然如此卑不堪,自古以来,血脉都是被极为看重的事情。
他抿了一口碧色的茶汤,抬眸看向卫衣,道:“倘若摄政王只是为了这皇位,自然是可以不择手段的,但你不要把他们想的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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