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死亡。
邵猷站在房门口,突兀地在这一瞬间,无比地清醒。
可清醒也让他愈发地感知到心口那几乎是直接下刀子的疼痛,疼得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连站都站不住扶住了门框,震出了一身巨响。
身后的人惊呼一声,立即就要冲上前来。
“滚!”邵猷背对他们,满脸是泪,他不想让任何人再看见他的狼狈,就像他苟延残喘地躺在那简陋的土坑上,失去了国家也失去了爱人,他便宁愿去死。
“本候无事,谁也不要跟上来。”
他进门,反手甩上房门,走到床榻前,往前一扑,将自己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身心俱疲,一阵接着一阵的疼痛涌上来,邵猷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不适,他只觉得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团火把,熊熊燃烧着。
夜半时,他迷迷糊糊睁了眼,看见床畔趴着个人。
邵猷虚弱地笑了下,伸手去拉她,另一只手便将身上的被子匀给她,帮她细细密密地盖好了,完完整整地拢在怀里,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阿芙,夜里冷,要靠我近些睡。”
33、背叛他的爱人(4) ...
珈以是听见了门外的动静才知道邵猷喝醉了回来发了酒疯。
她之前呆的地方是邵猷的外书房, 再外就是府上小厮们住的厢房,她待在这里一下午不哭不闹地没出声, 旁人竟也就忘了她在这儿, 说话也忘了压低语调。
“咱们侯爷什么时候娶夫人了?我方才瞧那模样,分明就是……”
“你说这话, 是嫌最近侯爷和余管家的脾气太好,没管你的嘴了是吧?”另一个捂了先前那个的嘴, 自己却忍不住嘀咕了句, “莫说是你,我跟着侯爷都快五年了, 真还没见过他那模样……我瞧着, 伤心得都要哭了……”
珈以低头看着面前那一堆玩具, 还有那两个被人“分尸”了的。
她只犹豫了一瞬, 就趁着脚步声走远,偷偷从书房里摸了出来,仗着自己对府上守备的了解, 一路无惊无险地摸到了惊涛阁的卧房门口,推门进去。
邵猷趴着睡在床上,身上只盖了一点点被子,整张脸通红, 呼吸之间全是浓烈的酒味, 呼吸也比往日粗重了许多。
珈以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果然,他醉酒了就会发烧, 滚烫滚烫的。
她收回手想转回身去叫人,谁料就这么一点动静,床上的人就迷蒙着睁开了眼,看清了她之后,缓缓露出了一个笑,伸手拉她,将她拉到了床上,裹到了自己怀里,还犹嫌不够,扯过身后的被子将她裹得密密实实的。
他人都迷糊着,这些动作却做得很是熟练,最后还在她头上轻轻吻了下,带着万般的喜爱和珍重,“阿芙,夜里冷,要靠我近些睡。”
说完话,人就再次迷糊着睡了过去。
珈以僵在那里没动。
邵猷是自小跟着他那个千户父亲练武的人,后来他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正逢生产,没受住噩耗一尸两命了,他处理好后事,十三岁就接了父亲的职。
此后有八年多的时间,他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如今这淮阳侯的爵位,全都由他自己在战场拼杀的军功砌成。
这样的男人,他可以埋伏在雪地里三天三夜,只为给敌军致命一击;他也可以在马背上日以继夜地追击敌人,用最粗劣的粮食果腹,穿着满是血污和汗臭的盔甲而不皱一下眉头;他受的伤大大小小无数,也从未与人喊过一声疼。
上一世,在他爱上珈以之前,满镐城的人都认定了他克亲孤老的命格。
而也就是这样的人,会担心她冷,关心她热,尝到好吃的就惦记着给她带回来,看见她会喜爱的珠宝钗环也会想尽办法为她得来,让她挥霍着他的财产,置办了满满一衣柜的霓裳华服,而只因为她递过去的一个笑颜满足不已。
他是真的用一颗最真挚的心在爱她。
他陷进了这个名为“爱情”的陷阱,而她这个将他拉下水的罪魁祸首,却站在陷阱边上,一锹一锹地给他埋土。
最后虽给他留了一线生机,却也毁掉了他全部的坚持。
珈以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手去摸了摸他的脸。
罢了,欠了他一颗真心,这辈子就好好赔给他罢。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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