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纪语凝,谢嫣靠在铺了狐毛的琉璃榻上翻看书籍,灵未气呼呼伺候她宽下外袍怒骂:“楚楚那个小蹄子竟咒娘娘是弃妇,说陛下再也不会踏足我们宫殿……真真是气死奴婢了!”
谢嫣握着手里的书卷,话也不知是说给灵未听还是说给自己听:“陛下……不会这般绝情。”
殷祇一连半月都未召见她,太后察觉出不对前来相顾,最后还是被谢嫣以癸水为由不宜接驾哄了回去。
距离宋国宣战的时机已所剩无几,谢嫣必须早些将布防图盗出来绘一份假的递给纪语凝。
殷祇未对她说过布防图放在御书房的哪个多宝格,但系统却保留下来纪语凝偷拿那份的复印版,谢嫣按照比例绘制出来藏在寝殿里连灵未也不知晓。
为防纪语凝疑心她这图的来历,谢嫣还是亲自去御书房求见了殷祇。
她已经失宠,束喜却并未似半年前那样死活拦下谢嫣不让她进去。
束喜恭恭敬敬开了隔扇:“娘娘请。”
殿门洞开,谢嫣不疑有他提裙穿过迂回的内殿。
垂下的珠帘后传来若隐若现的嬉笑声,殷祇坐在紫檀嵌黄杨木雕云龙屏风前,桌案上堆放着一摞摞奏折,他丝毫不避讳纪语凝在一侧撑腮坐着。
纪语凝笑声清脆似银铃:“陛下竟是这样有趣……”
殷祇批阅公文的手腕不顿,眼角笑纹隐隐生出。
当真是一副郎情妾意的美景。
他见她进来头抬也不抬:“皇贵妃进来做什么”
谢嫣注视扭头朝她望过来的纪语凝:“臣妾想起去年曾在陛下这里看过一本甚是有趣的佛经,今日闲来无事想求陛下再借臣妾一阅……”
“公主,你替孤将佛经找出来给皇贵妃捎回去。”
直至谢嫣带走那本她根本无心去看的佛经,他也未抬起头看她一眼。
算了,也是她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何必白莲花似的又靠他施舍深情。
谢嫣将绘出来的假图在夜里给了纪语凝,指着图上道:“这里用粗笔标出来的是看守最强的地方,本宫将它们都改成最弱之处。唯有东西两处的城门看守最弱,换防的时辰本宫全部标记了出来,你莫让聂尘得知。”
纪语凝接过她花了两天两夜赶出来的图,看着看守最弱的标记处眼光飘忽道:“娘娘对陛下实乃一片真心,可惜陛下眼下雾里看花看不明白。”
“本宫不需他看得明白。”
聂尘得了图借着太后去国寺祈福的空隙打扮成宫女混入京城,与死士会合谋划接应宋军来个里应外合。
聂尘不要脸成这样,谢嫣对此叹为观止。
宋军在五月十四这天以宋使受辱为借口,率十万大军压境进犯大宣。
五月十五,纪语凝剥开核桃对谢嫣道:“娘娘可知,陛下不日就要御驾亲征?”
谢嫣提笔的手止住,殷祇不来她的宫殿数月,她没从他口里得知倒是从纪语凝听到此事。
纪语凝看着她失落的脸色兴致勃勃:“有几个文官上奏娘娘红颜祸水,陛下要不是为了护住娘娘,何故得罪那宋使。”
谢嫣抬眸回呛:“本宫是不是红颜祸水纪贵妃心中再明白不过。”
纪语凝被她堵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她与殷祇朝夕相处已在他的温待下将那些黑暗过往忘得差不多,如今被谢嫣提起来,她简直意难平。
她甚至恶意盘算着,若陆嫣然不死殷祇得知她付出一切的真相后定又会回心转意。
半夜聂尘摸到纪语凝寝殿内,他一反常态搂住她,牙齿咬住她耳垂在她耳边呢喃:“一切都已安排好,等殷祇出征边境,孤便率死士血洗皇城,他即便大胜而归也只有一个死!”
纪语凝听得心神荡漾,她不着痕迹避开他恶心的靠近,娇声笑道:“殿下可否赐臣妾一支死士?陆嫣然她颇有心机胆识,一日不铲除她语凝就一日不能安心。”
聂尘大喜过望,顺带也忘了嫌弃他身下这副已经不洁的身子,他吻了吻她的嘴唇而后起身离开:“孤答应你,陆嫣然救过殷祇两次,此等女子绝不可留。”
殷祇亲征那日,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越来越多的文官请求他早日处置惹出这等祸事的谢嫣。
倒是武将们都替她求情,苦口婆心说明明是宋国无理取闹,为何要牺牲忠烈之后皇贵妃。
殷祇辞别太后和纪语凝跨上战马,战马的屁股上她亲手刺进去的疤痕依稀可辨,他狠心当着众将士的面对京都卫统领下旨:“皇贵妃娘娘跋扈嚣张不成体统,传孤旨意将其禁足东门偏殿直至孤班师回朝。”
太后听闻此事欲寻他理论个清楚,不想殷祇已经出发一刻有余。
梧桐殿忽然多了许多身着银甲的京都卫,谢嫣认得那个在上春苑有过一面之缘的京都军统领,收拾几样东西便爽快地随他前往东门。
灵未哭着挡在她身前:“你们不能这样对娘娘,不能这样对她……”
小姑娘哭成个泪人,谢嫣摸着她头哄道:“哭成这样只怕是嫁不出去……你不必担心本宫的安危,陛下又不是不回来。”
灵未哭岔了气:“灵未不嫁人,灵未要陪娘娘一生一世。”
最后还是谢嫣亲自上手擦干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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