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嫣喜滋滋腾出一只手挑起他下巴,学着那些京中纨绔子弟轻薄良家姑娘的模样,语气轻佻道:“那就只能靠貌美如花的驸马养家糊口了……”
叶之仪被她这句不伦不类的调笑逗得直不起,他拥着她倒在榻上,低头在她嘴唇上重重啃了一口,神情温存甜腻:“貌美如花的驸马乐意之至。”
归宁那日,叶之仪提前向画院告假,他陪谢嫣坐上宫里安置来的马车。
车辕太高,谢嫣踩了半天也上不去,浮笙正要搬个小杌子过来供她攀上,却被叶之仪抬手阻止。
叶之仪勾起一侧帷帘,抱起谢嫣送入宽敞车厢,等她坐定才慢慢抬脚进去。
浮笙早已习惯他们俩整天腻歪在一起,齐安看在眼里却百思不得其解,忍了许久还是没憋住,同浮笙扯皮道:“大人从成婚后就似变了个人,以前看着挺清心寡欲的一个人,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浮笙嗤笑他没见过世面:“等你娶到心上人做了妻子就明白个中道理,看看你这乳臭未干的样子,容姐姐猜一猜,至多十六七岁吧”
齐安涨红了脸,他攥紧拳头气鼓鼓:“胡说!我早已年满十八!”
浮笙故作惊讶:“哦呀,原来比我还要大两岁……”
齐安气得丢下她冲去车舆另一侧,不再和她搭腔。
张太后已等在皇城迎谢嫣回东福宫,她特意差遣御膳房几个厨艺最好的厨子,备下一桌珍馐佳肴。
嫡长公主归宁,宫里大小嫔妃皆携礼前往东福宫拜谒。
靖安长公主驸马乃是名扬天下的画仙叶之仪,许多去年新封的妃子还未进宫前,都曾幻想过将他当作是未来的如意郎君。
如今她们进宫与众妃共侍圣上,而她们在闺阁中肖想过的叶之仪,却一朝尚靖安长公主。
若是靖安长公主善妒,叶之仪一生也不能纳妾。即便叶之仪再是不愿,靖安长公主下狠手逼他,硬生生也凑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谈。
她们愈是这样盘算,心中便愈发不忿。
谢嫣全然不理会殿中各异目光,眼神一转,落在角落宫灯旁的楼蔓身上。
她身处于最冷清的角落,鬓发梳得有如云雾,上头簪着凤蝶穿花琉璃步摇,步摇下的穗子扫过耳廓,似微风浅浅拂过白花。
一身渐变宫裙紧紧裹住楼蔓曼妙身形,宫裙上一点点缀和刺绣也无,在一众浓妆艳抹的妃嫔之中,竟是最澄澈的一抹风景。
她脸上薄施粉黛,眼角特地用胭脂晕开颜色,远观而去倒很像是哭过。淡红眼晕配着洁白无瑕的肤色,清丽得宛如拂晓时辰带露的幽兰。
因她坐得远,这般打扮也未引起旁人注目。
谢嫣的视线移至楼蔓腰腹,她不堪一握的纤腰由一根月白腰带缠紧,小腹处平坦无波。
楼蔓二月被打入冷宫思过,关进去还没多久,就有宫人慌忙传出她小产的消息。
她当时已有五个多月身孕,腹里的胎儿已成形,模模糊糊勉强能辨出是个男孩。
楼蔓大受打击,她日日吵闹,夜夜啼哭,令宫中上下一度都不得安宁。
本来顾棠还有耐心应付她,可是姚太后看她越发不顺眼,反复劝顾棠不要再屈尊哄这么一个和男子勾勾搭搭的贱人。
楼蔓整日蓬头垢面,顾棠见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后,心中隐隐作呕,恨不能将她逐出宫去。
楼郎中拼命跪求才叫他罢手,只不过转身就将楼蔓冷落于储秀宫,一连数月不再召见她。
树倒猢狲散,昔日同她交好的姐妹纷纷弃她而去,宫里各司拨给她的月例一减再减,已是穷途末路。
原世界中,陪归宁的是楼庭,因为有张太后在一旁替楼蔓说情,顾棠才勉为其难召幸她。
只是他不知此时的楼蔓,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他玩弄的昭媛,楼蔓仅靠这一夜就重新夺得他的宠爱。
复宠的楼蔓心机深沉手段毒辣,她反咬姚欢说是她引诱自己前往画院,又暗中神不知鬼不觉骚扰尚景阳公主的叶之仪。
楼蔓最后更是逼迫叶之仪与他春风一度,傲岸高洁的叶之仪抵死不从,然而他的身子被景阳折腾太过,已不能阻止楼蔓的算计。楼蔓令心腹弄晕他,与他宽衣圆房,终于得偿所愿。
叶之仪揽住谢嫣走向张太后下首,楼蔓骤然抬起头,眼里泪花斑驳,她深深凝睇叶之仪揽住谢嫣的手掌,神色哀婉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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