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说……在他心里,自己远比那太子殿下要亲近了?乌溪忽然觉得心里一轻,整个人欢喜得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这时景七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凑过来,表情猥琐地问道:“方才话题岔开了,险些忘了,巫童今日特特地叫我讲诗,一开口还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忒不寻常了,莫不是……看上了谁家的小姐不成?”
他骤然凑过来,贴得近了,绣着考究而繁复银线的领口立刻仿佛隐隐传来一股暗香,乌溪知道那是衣服洗过以后,放在有熏香的柜子里带出来的味道,却又总觉得那味道在那人身上,闻起来有那么些许微妙的不一样似的,登时心里便漏跳了两拍,错开眼不敢往他那微微垂下的领口里看。
景七却更以为自己想对了,难得见这少年窘迫成这样,立刻又起了逗弄之心,胳膊肘搭在他肩膀上,笑道:“说来听听呗,咱俩什么交情啊?便是看上了皇上的公主,我也能给你去说说,皇上说不准还愿意和你们南疆联姻呢。”
乌溪甩开他的手,“腾”地一下站起来,脸上竟不知是气是急,浮上一层薄薄的红晕,死死地盯着景七看了一会,然后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哎呀,真不禁逗。”景七好整以暇地坐下来端起茶碗,“这臭小子,说着说着还就跟我急了。”
他笑了笑,叫道:“平安,给我备车,出门。”
平安答应一声,吩咐下去,随口问道:“主子今儿去哪?”
“黄花馆,好几日没去了,我想明华的茶了,瞧瞧他去。”
平安脸立刻垮下来了,一张包子似的脸皱起来:“主子怎么又去那脏地界儿?”
“怎么是脏地界儿?”景七一边任由吉祥打理着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有酒有茶有美人,对我这样的纨绔子弟,还有更好的去处?皇上金口玉言,叫本王做一个富贵闲人的,岂敢抗命?”
平安忧心忡忡。
黄花馆——那可是相公待的地方,在寻常人心里,只怕比翡翠楼烟雨楼之类还要不堪,堂堂王爷,三天两头去那看……看一个兔儿爷,成个什么样子?
王爷的不着调怎么还变本加厉起来了?
第四十二章神机七爷...
今儿听说吏部的兆大人下台了,明儿听说户部的周大人外放了,后儿掐架四起,整个朝堂乌烟瘴气,简直一个你方唱罢我登场。
景七的日子却格外舒坦起来,每天早晨去报个道,在诸位大人眼皮子底下颇没有存在感地晃上那么一圈,然后便没了踪影。
不可不说是神出鬼没了。
回去除了每日定时的给乌溪那小子当廉价先生,其他的时候,天气好了,就跑到黄花馆里鬼混,天气不好了,便在王府窝着,后院里养了一群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小戏子,没事还喜欢自己操刀,写些个不着边际光怪陆离的本子让他们拿去唱,兴致起来,有时候还特意邀请乌溪过来。
乌溪暗地里当然对他这种不检点的生活恨得牙根痒痒,心里却也明白,这人眼下无论怎么荒唐,也都是迫不得已。每每一言不发地听完,看着那人期待他评价的眼神,也不管是不是要扫了他的兴,从来也都实话实说——
“跟哭丧的似的。”
“成天神神鬼鬼的,活似夜猫子叫。”
“什么,扮相?我不懂,只是觉得那模样长得活像吊死鬼没洗干净就投胎了。”
见景七被他打击得直磨牙,发作不得只能讪讪苦笑的样子,也觉得稍微出了口憋在心里的闷气。
读书好心眼多的人往往太拘于世道,反而想不出太天马行空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时间长了,景七也发现自己比较无趣,他能想得出来的东西,横竖也就那么一套,还不如跑去市井听书来得痛快。
不几日,他便又找到了新的玩法,天桥那边有个算命的半仙,山羊胡子,支个小摊子,嘴里跟能放马车似的,胡诌蒙人的本事一流。景七乱逛的时候偶然路过,瞥见了,竟突发奇想,觉得这个靠嘴皮子吃饭的似乎很适合自己。
于是有一段时间,日日一只烧鸡地蹲在一边伺候着这位半仙,他长得好,嘴又甜,每日弄那么一身粗布麻衣,人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还道是半仙新收的小徒弟,哄了两个多月,那半仙高兴时,不少将坑蒙拐骗的功夫教给他,景七心说,这回自己也算有一技傍身了,日后若真是流落江湖,靠这个好歹也能混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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