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道:“这庄子里只我一个主子,往日里自有人帮我加满水,只是如今整个庄子的人都去了收番薯,我那两个小厮也被我派了去,所以身边便没了人。”
“收番薯?种番薯的人可不多啊。”
贾环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我爱吃烤番薯,所以庄子里便种了几亩,因过几天要冬灌,所以今这几日要全部收回来……这东西不大容易坏,若不是要冬灌,便是在地里过年也是使得的。”
康熙笑道:“难不成这地里种的都是你爱吃的东西?”
贾环道:“嗯,我最爱吃煮毛豆、烤番薯、煮玉米还有水煮的鲜蚕豆,因此庄子里除了种大米蔬菜还有药材,剩下的地都种这些东西。”
康熙道:“我见过人收麦子、大豆和稻谷,但是收番薯却不曾见过,可否带我们去看看?”
贾环点头道:“这有何不可,便在前面。”
率先带路,一路上,康熙与贾环随意闲聊,胤禩也在一旁凑趣儿,只胤禛却不知是何原因,很少开口。
“为何你不只在塔顶建一个压水井,而要上下各一个,岂不麻烦?”
“我建的压水井并不完善,最多只能将水压到八1九米的高度,只一个并不能直接从地下压上塔去。”
康熙点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啊。
“唔,那个轮子也不错啊,省力的紧。”
贾环摇头道:“那玩意儿正要拆掉呢,那东西省力是省力了,可是要拉的绳子却长了一倍,庄子的人都不喜欢,一桶水对他们来说又不重,倒是嫌那轮子浪费时间。”
康熙点头道:“凡事有利必有弊,你能看到这一点,很不错。”
贾环道:“为人处世,不过就是权衡利弊四字,值得的便去做,值不得的便放弃就是。最怕便是被蒙了眼,不顾一切向前冲,等最终时,才知道失去的远比得到的更加珍贵。”
康熙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像是颇有感触的样子。”
贾环淡淡道:“大和尚一天到晚在我耳朵里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事,这些话原是他说的,当初只觉得他啰嗦的紧,现在再想多听一次,却也是不能了……”
他语气虽淡淡的,略点伤感,但听的人偏能从他淡淡的话语中感受到他心中刻骨的伤痛,连带着心情也沉重起来。
贾环想起大和尚往日模样,只觉得心中一片凄苦,耳中却听得胤禛冷冷的声音道:“逝者已矣,若一味纠结于心,不能释怀,岂不是让逝者在地下也难安宁?”
贾环微微一愣,恍惚间倒似回到了那日寺里的初遇:“……虽是一片孝心,却也要顾及自身,如今虽非天寒地冻,但夜里也是寒气逼人,你既体弱,为何还穿的如此单薄?若是风寒入体,岂不是让长眠之人在地下也心中不安?”
那时他也是这般语气冰冷,但话语中却隐含关切,只可惜自己那时并不领情,只觉得此人态度恶劣,便淡淡的敷衍过去,心中却不以为意。
倒是回府后心境大变,且又经历了府中一家人中的倾轧欺诈、血肉至亲间的冷漠无情,府中下人的踩低捧高,更觉得这份来自陌生人无条件的关切让人尤为感动。
此刻闻言,心中莫名温暖了起来,对胤禛又是微微一笑。却见胤禛仍是一愣后便漠然撇过脸去,不由心中郁闷,难道自己的笑容特别惹人厌憎,所以他一见到便要生气吗?
胤禩笑道:“四哥说的甚是,环儿你该放开心胸才是。”
贾环点头道谢。
说话间便到了田间,里面二三十人正在劳作,有老有少,有的收拾藤蔓,有的挖地,有的从土中扒出大块的番薯,剥去大块的土疙瘩,将番薯放在一堆,后面自然有人用筐子收了去。
“这就是……”贾环话方说到一半,却见康熙两眼发直的盯着一人手里提着的一窝红薯,以为他感兴趣,便命人舀来给康熙细看,这一窝结了四个,最小的一个只有拳头大小,最大的却足有一两斤,其它两个都是半斤多的样子。地里散落的有比这一窝生的好的,也有不如的。
康熙心中的震撼是贾环无法理解的,番薯康熙见过,甚至吃过,但是他见到的番薯不过像婴儿拳头般大小,味道绵软甜糯,他只当一般的点心罢了,此刻亲眼看见,手都有点哆嗦了起来:“这……番薯,一亩可产多少斤?”只这一窝便有三四斤的,那么一亩……
康熙一生,除鳌拜、平三番、收台湾、抵御外辱,立下不世功业,对百姓轻徭薄赋,与民生息,可谓爱民如子,但有一件事却是他心中永远的遗憾,大清疆域广阔,几乎每年都有地方或旱或涝,每年都有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每次看到流民的身影,他便觉得什么“千古明君、不世功业”都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一个让百姓连饭都吃不上的皇帝,还敢说什么千古明君?
他每年耗费大量的精力在抗旱、防洪、救灾、放赈上,为了让百姓吃饱肚子,他亲手种麦子、种水稻,好提高产量。只是,几千年人们以米面为主食终于还是束缚了他的思想,只主要把目光投放在小麦稻谷身上,直到此刻,他亲眼看见收番薯的情景,才豁然惊醒,竟有这样一种食物,产量如此之高!自己心中的那根刺,终于有了除去的希望,这让他如何不激动,作为一个帝王,还有什么比让他的百姓填饱肚子更重要?
他的这番心思便是胤禛胤禩也无法体会,但是以他们的见识才智,一眼便看出此物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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