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动了么?我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
灵魂被封锁在狭小空间的感觉消失了,神经入驻大脑中枢,我低头抬起手,将手心手背翻来翻去才确定,自己总算是恢复了身体控制权。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遥望着夕阳下的小小身影渐行渐远。
什么红衣女鬼,阴森鬼面,都不属于这里。这里只有夕阳日落和晚风,只有叼着棒棒糖的洛修璟。
我猛然发觉,这也是一幅画,与静谧的树林,刹那的温馨不同,这一幅,宁静悠远,犹如一曲琴瑟婉转的离别赋。
画面定格在他的发梢,暖色夕阳投下的阴影如此安静,此刻仿佛永恒。
这幅也要碎了吗?我闭上了眼。
刚刚在画面中扑腾飞灵的鸟儿现在一动不动,翅膀却在努力挣扎着,“咔啦咔啦——”裂痕从它颤抖的翅尖蔓延开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宽,镜面般的碎裂感让我不寒而栗。
我一脸懊恼又惶恐,置身于崩坏的画卷中,这种坠入黑暗的感觉真心不好。
……不知在黑暗中滞留了多久,身前渐渐有细微的光芒透出,我满心期待又焦急地等待着“前方出口”的提示。
当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变得清晰了,我不可置信地扭头四处张望,怎么会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好像站在洞水村里的一片空地上,周围除了一间亮着灯的小破屋,草地望眼去全是一片诡异的黑乎乎。夜空阴阴沉沉的,月亮早就藏匿得无隐无踪。
妈了个巴子的……
有完没完!
突然,一片黑暗中好像有女人哽咽的呻吟声,虽然极力抑制,但在这安静得恐怖的环境下却是无比清晰。痛苦的呻吟声越来越大,惊动了远处栖息在某棵枯树上的猫头鹰。
“嘶——啊啊啊啊!!!”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下一刻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虽然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像筛糠子一般打抖,但我还是忍不住朝亮着灯的屋子望去。声音是从那个屋子里传出来的,好几个人影的阴影投射在窗户上,里面的人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干什么。
接下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抽了,要么就是被吓疯了,我艰难地抬腿,一步,一步,向那透出光亮的黑屋迈去。
女人痛苦的嘶声断断续续回荡在黑夜中,像是濒临死亡的野兽在绝望抽气。
我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推开了屋子的门。怕惊扰到屋里的人,我做贼般侧身从推开的门缝中挤进去。
屋内竟然没有我想象中的血腥画面,我身处一个狭窄的客厅,客厅里只有头顶上吊着的一盏**十年代的白炽灯,剩下的陈设就只有一只茶几。那惊悚的声音和忙碌的人影来自里间的卧室,客厅里只有属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气味。
眼睛不由自主地移动,我突然怔住,微微有些失神。
视线最后停留在一张照片上,萦绕在鼻尖的,是盛开的葛根传来的芳香。茶几上一张毫不显眼发黄褪色的老照片,用镶边相框包裹着,看得出来主人十分用心地在保存。
相片中,男人和女人依偎在一起,虽画质模糊但仍不能掩盖男人的至阳至刚,女人的风华绝代。如此一个精致的女孩,却像小猫一样揽着男人的胳膊,脸上是掩不住的恬静和乖巧。男人笑的很柔,夹带着丝丝的宠溺和无奈。
我久久地看着他们身后的背景,他们站在一条泥土小路上,两旁铺满了墨色砖石,身后是一座挂着灯笼的宅院。我鼻子开始发酸,因为那种汹涌而来的,令人窒息的回忆。
我还记得小时候,八月,细雨霏霏。门前的小土路,在雨水的搅拌下,泥泞不堪。落花在窗外如星河低悬,我从家里溜达出来,直到雨水从发梢滴落到鼻尖,身侧落花如雪。
我的……家。
“呜——哇哇哇哇!”里间的卧室突然传出婴儿的哭啼声。
我指尖一抖。
“终于生了,终于……”“男孩子!是男孩子啊!”……我猛地回神,听见了杂乱的交谈声,婴儿的哭啼声和女人虚弱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
身子杵在原地没动,看着卧室门被推开,高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怀抱着一个哇哇啼哭的小东西走出来。他从我身边掠过,没看我一眼。
……我就知道。我把头转回这边,伸出手想触碰茶几上的相框。却没有发现,高大的男人和怀里的婴孩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不知何时,耳边的喧嚷吵闹声远去,充满八十年代气味的客厅不见了,一切只剩下了我。
那张老照片近在咫尺,我轻轻地抚摸着有些松垮的相框,感受着镶边的粗糙触感,眼皮有些沉,浑身上下一直紧绷的神经在此刻竟是感到十分安心。
就像迷途的孩子找到了归宿。
一阵阵倦意袭来,我最后看了一眼胶片上的人,将他们印在心底。
“……爸爸,妈妈。”我低低地沉吟。
抓紧了相框,将它举过头顶,狠狠往下一摔!
在相框碎成三瓣的脆响中,我失神地坐着。这是幻境,还是梦,亦或者照片中的他们就是一幅画呢……我不知道。
还好,
结束了。
……
“呀,回魂儿啦?”白一脸好奇地狂拍我的脸。
刚睁眼就看到这样一只爪子一张脸真是糟透了……
我弹了起来,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你刚才干了什么?刚才那些是什么?”
白衣男子的脸突然拉开,他站起来莫名其妙道:“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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