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帖还是颜家四爷亲自送上门来的,也因为这个缘故,岑伯没好当着颜四爷的面退了帖子,这会儿见问,便试探着开口问,「大人明日要去?」
听见温羡淡淡地「嗯」了一声,岑伯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那我现在立刻去准备随礼。」顿了顿,又问温羡随礼的礼制,毕竟以前各府设宴送了帖子来都是被拒之于门外的,岑伯没有准备随礼的经验,也揣摩不透自家大人对武安侯府的态度,只好谨小慎微地细细问了。
温羡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地叩了两下,提笔在纸上写下几样物件的名字后交给岑伯,「按这个准备。」
岑伯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瞄一眼就张大了嘴巴。
绿釉狻猊香炉、银白点珠流霞花盏、和田碧玉画壁琉璃杯盏一套…虽不过六七样,但各个都是稀品。
岑伯为自家大人的手笔惊到,但也不多问,捧了礼单就下去准备了。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没有十分灼人的骄阳,徐徐吹过的夏风也掺了两分凉意。
武安侯府开府的日子,前来恭贺的宾客不少,熙熙攘攘为往日颇有几分冷清的筇华街平添几分热闹的烟火气。
温羡持帖到时,酒席已开,他随着侯府的小厮走到花厅,未曾多看席间其他一脸意外的宾客,径直走到颜桁跟前,奉上贺礼,道︰「晚辈来迟了。」
送往温羡府上的请帖是颜桁亲自捉笔写的,只他后来听颜四爷细说了温羡的脾性,知他从不抽身这些应酬,便当他今日不会出现,因此这会儿见了人,倒有些意外之喜,「不迟不迟,正好。」
说着他忽又皱了皱眉,「倒是没听到车马动静。」
温羡和煦一笑,「晚辈就住在隔壁。」
「…」颜桁愣住了。
席上有人听见,这会儿便开口笑道︰「怪不得温大人今日会出现,这以后就是邻里呀。」
隔壁的宅邸大门常闭,颜桁之前未曾注意,这会儿听了这一句便咧嘴笑了,客气道︰「看来是缘分啊,以后多来府上坐坐。」
温羡淡淡一笑,应下。
酒过三巡,忽有小厮从花厅外慌里慌张地跑到颜桁身旁回禀,言道定国公温恢携礼登门了。
颜桁的一张笑脸顿时绷住了,他记得可没给什么劳什子定国公府送过请帖,温恢这厮怎么会不请自来?
若顺从心意,颜桁很想闭门拒客,然而此时不行,人多口杂,他再大喇喇也知道不能授人以柄,更何况温恢官大一品压死人?
颜桁起身出去迎客,走到花厅门口忽然顿住脚步,他回头看向依旧坐在席上的温羡,见他神色淡淡的,摇了摇头才往外去。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温恢客客气气地送礼上门,颜桁心里纵使对他没好感,这会儿也只能扯出假笑应付,将人引至花厅,厅内的人大多起身与温恢寒暄,唯有那一袭苍青色的身影如苍山翠竹凛凛独坐,自顾自地斟酒独饮,却是半分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施舍给温恢。
二人的恩怨纠葛,席间众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会儿也都消了音,一场欢欢喜喜的乔迁宴的气氛瞬时就变了。
颜桁勉强笑着斡旋,心里却窝了火气。
信陵城里人心忒复杂了些,真不如平州百姓爽快。
温恢被引到正席上座,不偏不倚与温羡隔桌相望。温羡垂目饮酒,虽未看对面人一眼,但也知道温恢此刻只怕该后悔过来了,嘴角缓缓勾出一抹讥讽的笑。
一场饮宴接下来便在极其诡异的氛围中结束,颜桁歇了留客的心思,着三个佷儿送客,自己则看着那端坐不动的温恢和温羡二人,额角青筋直跳。
温羡瞥见颜桁隐怒的模样,缓缓地起身,迈步走到颜桁跟前,「今日给您添了麻烦,改日晚辈定当登门赔罪。」
「麻烦」本体听到这一句,脸瞬间就黑了,只是还没等他开口,便见颜桁拍了拍温羡的肩膀,「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温羡没关系,岂不是指责是自己的错?
温恢刷地站起身来,冷着脸道︰「武安侯,我告辞了。」
「慢走。」颜桁立即回道。
「…」
温恢今日登门原还存着拉拢颜桁的心思,如今见着颜桁的态度以及温羡,他是彻底歇了心思,冷哼了一声,便挥袖离去。
颜桁并不亲自送人,只站在原地暗啐了一口,啐完他又用略带怜悯的目光看向温羡,道︰「学谁都别学你老子。」
人狠心毒还没眼力劲儿。
说完,颜桁忽然忆起颜四爷提过,温羡最忌讳别人拿他和温恢的父子关系说事,一时有些觉得对不住人了。
然而温羡却淡淡地开口道︰「我没有这样的父亲,自然不会学。」
颜桁长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不多时,温羡辞了颜桁回府,出了颜家大门,才走几步就看见定国公府的车马停在自家大门前,目光顿时冷了下来…
第28章 到时候,你听我的
锦盖华车停在门前,车角悬着的雁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六个青衣侍从守在马车边,神色肃穆,寻常人见了恐要怵上一怵。然而温羡瞧见了,脚下的步子未作丝毫停顿,径直绕过了马车。
「站住!」
一声厉喝从马车里传出,温恢掀开车帘看着那挺拔清隽的身影,目光里怒意腾腾。见温羡不理睬自己,温恢的声音愈发冷硬了起来,「温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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