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那么快就投降。
她被安抚着回家等待消息,想要翻案,就必须有足够的证据,她明白。
出了警局,她并没有回去,转而去了一家广告公司面试。这三年,她虽然被赫连淳包养,但她并没有懈怠自己的学业。
她需要钱,尤其是现在,她比任何时候都需要钱。
姐姐跟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就是两个极大的担子。她不想借助别人之手,所以甘愿自己辛苦。
面试的是个中年人,斯斯文文的模样,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从苏伶歌进门开始,镜片下的那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苏伶歌的身上。从上到下,从下到上。
但那眼睛里闪烁的,却是苏伶歌所不熟悉的光芒。不带**,不含猥琐,单单就是一场直接而毫不掩饰的打量。在这样的眼光下,苏伶歌不免紧张。她挺直了背在椅子上坐下,面上维持着该有的笑意,点头。手心里,却微微起了一层薄汗。
好半晌,男人似乎打量够了,才退回身后的真皮座椅里,声音极淡。
“苏伶歌?”
视线只在简历的姓名一栏扫过,再次落在了苏伶歌的脸上。
“是!”苏伶歌正襟危坐。
男人却看着她露出一抹了然诡异的笑容,真皮座椅一转,发出与地板摩擦的声音。男人狭长的双眼闪烁着精光,起身站起来。
他越过苏伶歌,走到门边。大门在苏伶歌的身后发出了一声闷声,瞬间关上。
几乎是条件反射,那声音刚落,苏伶歌“蹭”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没转身,一只手几乎是强迫的力道,将苏伶歌狠狠地按在了椅子上。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放心!”
男人果真没再动作,放开苏伶歌走回自己的座位。
苏伶歌张了张嘴,还没开口,脸上却已经开始变白。
“交代你的事情,都布置的怎么样了?”
那是陆芷凝的声音。
“我绝对不会让一丝一毫可能存在的隐患,影响到我儿子的未来。我做了那么多,绝对不可以白费。所以,任何挡在这条路上的人,都要消失!”
依然是陆芷凝的声音,全都是陆芷凝的声音!
那样尖锐而极端的声音,这个世界上除了陆芷凝,怕是再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这便是苏伶歌最最需要的证据,只是她怎么会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面试现场。
一瞬间,唇齿冰凉。
这压根就不是一场面试!
苏伶歌掌心的汗水越来越多,身体端正的酸困,但她却努力坐着。面色发白,却咬着牙,不肯让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流泻出一丝一毫。她就那么坐着,在陆芷凝跟男人的交谈中,在父母死亡**luo的被剖析的真相里,安静得像是完全不存在一般。那声音重复多少次,她就坐在那里听上多少次。
男人靠在椅背上,从头到尾都在仔细打量着对面的女人。他一直以为她会失控,会从椅子上站起来很大声地质问他。
录音是从哪里来的?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所有的一切,面前的女人只字未提。
最终,一只手伸出去,“啪”的一声按掉了录音。
“你不想知道些什么?”最终是男人未曾沉得住气,直起身体,双手撑在桌子上,声音比较刚才响亮了几分。
苏伶歌放在桌子下的手微微松开,掌心里陡然一空,凉意顿时侵袭。
她抬起头,对上男人饱含审视的眼睛,“问什么?”
苏伶歌不是傻子,这幕后的操纵者。除了赫连淳,不会再有别人。曾经的苏伶歌一直觉得,赫连淳对待她的方式像极了对待一个仇人的方式。但如今,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
苏伶歌觉得,她更像是一颗别人把玩在手里的棋子。
而这枚棋子,充满了娱乐的趣味xing。
而这掌棋的赫连淳,却从来都不是兴起而致。每一步,似乎都带着谋划布置。
她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但她却早已经失去了做棋子的兴趣。
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朝着他所不能预料的方式在发展。他未曾掌控眼前的这个女人,更掌控不了她眼中的讯息,最终彻底丧失了信心。
“既然你都明白,就不想说点什么?”
苏伶歌动了动身体,从椅子上站起来。隔着一张偌大的书桌,看着男人将录音笔拿在手里把玩。心口有闷闷的感觉,却握紧双拳,平静开口。
“有!请你替我告诉赫连淳,我不会做他的棋子。当初是他把我卖了的,如今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利害关系,也没有合同作为束缚。请他,不要再纠缠不清!”
眼前闪过赫连淳跟喻兰溪在大床上纠缠的片段,苏伶歌的脚下微微一个趔趄。稳住身体,她站在门边停下来,又补了一句。
“还有!”
男人抬起阴郁的双眼,却听到苏伶歌的一声。
“我祝他们幸福!”
大门关上之前,她一直在笑。大门关上之后,她无力地扶着墙壁。身体瘫软,却听到隔着一扇门,男人爆粗。
“我靠,这是什么女人!”
苏伶歌苦笑,她也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是一个女人了。
她明白。
赫连淳无非就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她:证据在他的手上,想要,便自己主动送上门。至于他想要做什么,那是他大爷自己的自由。
她不会答应,她不会一味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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