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邓锦慈忽然醒了,抬眼望去,窗边红红的烛台下已经堆起了蜡塔。
她翻了身,却发现身边空空的,梁晟竟然不在。
她披衣坐了起来,外面人影晃动,脚步声匆匆。她下了床,轻轻地推开门。
秋霜站在门口,见她开门,吓了一跳:“小姐?”
邓锦慈道:“将军呢?”
秋霜右顾而言他,道:“小姐,外面天寒了,进屋去睡吧。”
邓锦慈脸色冷了下来,道:“你说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吴大人回来了吗?”
秋霜眼圈立刻红了,吴魏经常出入邓家,和她们很熟,他对下人们特别友善,经常拿一些小礼物送给她们,很多人都喜欢他。
“据来报的衙役说,吴大人为了救个孩子,钻进了危房里,那房子塌了,将军一听就去了,嘱咐我们不要打扰小姐。”
邓锦慈怔住了,起身就往外走:“备车,备车。”
秋霜赶紧进屋拿来一件狐毛披风给她披上。待上了车,秋霜见邓锦慈缩在车上一动不动,她伸手去搭上那双露出来的手,才发觉邓锦慈的手指冰凉一片,甚至在微微发着抖。
秋霜心抽痛了一下,使劲握住了邓锦慈的手。
马车在雪夜里疾驰而去。
邓锦慈死咬出嘴唇,内心里一片荒芜。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邓锦慈立刻下了马车。
林师爷已经派人将军用的帐篷搭建好,一些伤病的人已经被抬进去了安置。邓锦慈下了车就见一身银狐毛披风的梁晟站在一个帐篷的门口,正指挥着人抬一副担架过来。见她过来,怔了一下,随即对秋霜吼道:“不是让你看着夫人吗,怎么过来了。”
秋霜吓了一跳:“将军,我……”
邓锦慈脸色苍白,挥手拦住秋霜,有些颤抖道:“他……他怎么样了?”
梁晟别开眼去,好半天没有吱声。
邓锦慈脚一软,后退一步,秋霜适时扶住了她。
“不,不是……,没有……”邓锦慈有些语无伦次,眼泪汹涌而下。
梁晟上前一把抱住她,将她的头搂在怀里。
邓锦慈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声音压抑,她抽泣着,半晌才道:“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他来的,不然他就不会。”
梁晟搂着她,道:“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夜色下,梁晟的神情一片肃穆,他本来恨透了吴魏,巴不得他早日死掉,可是他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了,他看着邓锦慈难受,心里也忍不住难受起来。
吴魏,是个人才,只是可惜了……
太尉门下主簿吴魏因救受灾农户死在宛县,这件事情梁晟很快写了一封请封的折子递了上去。
小唐给萧志送这个折子的时候,萧志正在邓锦芳的宫里喝茶。邓锦芳穿着一件粉缎的小袄,一件白色的长裙,在灯下粉颈闪着柔光。萧志轻轻抚摸着她的脖子,手感极好。
邓锦芳的眉眼处带有邓家人特有的低眉顺眼,萧志透过那眉眼,想着那远在了天边的女人。
“皇上,大将军加急从宛县发了一封折子,您要不要看看。”小唐垂目,盯着脚下。大将军兵权在握,朝野上下均是大将军的人,太后迟迟不将政事归于皇上,这大将军加急送来的折子还是先看看的好。
“什么事?”萧志懒懒地说。
“太尉主簿吴魏因救人被房屋砸死,大将军为吴魏请封加赏。”小唐道。
萧志正要说话,忽听旁边啪地一声脆响,他侧头一看,邓锦芳手中的瓷杯掉在了地上,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萧志皱眉道:“怎么回事?”
邓锦芳醒过神来,忙跪下道:“臣妾失礼了,臣妾自小胆小,听不得死亡什么的,还请皇上见谅。”
萧志恍然,展眉一笑道:“快起来吧,小唐,你也太唐突了,都吓到了朕的美人了。”
邓锦芳起身,指甲深深陷在了肉里,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萧志也起身道:“去御书房吧,有些折子也一起批了吧。”
邓锦芳忙福了福身子道:“臣妾恭送皇上。”
待萧志走过,邓锦芳腿一软,一下子坐在了旁边的榻上,呆呆了好一会,才发现眼泪已经汹涌而下。
花蕊吓了一跳:“主子,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皇上最近也来得勤啊。”
邓锦芳摇头,身子抖成了筛糠,良久才道:“他……他死了。”
“谁,谁死了?”花蕊有些不明白。
邓锦芳嘴唇哆嗦着,好半晌没有说话,眼泪止不住地奔涌而下。
花蕊赶紧出去将门关上:“小主子,不能再哭了,这在宫里,每天都是要笑的,不然让人见了要说不懂规矩的。”
邓锦芳手绞得死紧,因为用力指甲已经泛白。那个在黄昏的夕阳下弹琴的俊美少年再也不见了,永远永远的不见了。
“梁晟,邓锦慈”,邓锦芳将这两个名字两个名字在嘴里咬了一遍,又在心里狠狠地念了一遍,你们害死了吴魏,我也不要你们好过,总有一日。邓锦芳将手中的锦帕狠狠地撕成两半。
李隐收到吴魏的死讯,痛心疾首,这个傻孩子。
“父亲。”李元封道:“据我派去宛县的探子回报,据说这次房屋倒塌事件似乎是另有隐情。”
“怎么?”李隐眉头微挑:“不是意外吗?”
李元封摇头道:“恐怕不是意外,你也知道,崔管事一直都在盯着梁大将军的动向,梁家在宛县家族势力众多,这房屋倒塌之事即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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