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柊琨向他瞧去,但见适才被当做人肉炮弹的人,此时都已毙倒在地,死状与张希成一模一样,面孔乌青,毒气攻心。
原来这些人在被抓起后就中了毒,待被抛起时尚未死,而落地后不久才死去,不过顷刻间事情,让人措手不及。葛柊琨见念奴转眼便害死了五六名兄弟,他心火如沸,叫道:“大伙儿捂住耳朵。”气运丹田,怒声长啸。
啸声苍劲有力,气韵悠长,如滚滚云层中苍龙沉吟,又如风雨欲来时雷声隐隐,让人心惊肉跳,头眼昏晕,何难得、冯周仑等武功高强之人尚自可以忍受,赵七行等武功稍低者不免觉得脚步虚浮,晕头转向,而胡英豪等不过略懂拳脚之人虽然竭力用手捂住耳朵,却仍然觉得那啸声直钻入耳朵,心口,一颗心脏就要从口中喷出,身体稍弱者已然昏晕在地。
念奴初时尚自笑嘻嘻立定在地,浑然不觉有何不适,但葛柊琨绝非等闲之辈,他早年是从一位前辈高人,学会了这“雷公怒”的气功,数十年下来内力不容小觑。
一盏茶功夫之后,啸声依然不竭,反而愈加洪亮,念奴心肺翻滚,恶心欲吐,手抚胸口,如捧心西子,蹙眉婵娟,说不尽的可爱怜惜之态。但众人见识过她毒辣手段,见此姿态,反而心生寒意。
念奴终于忍受不住,双手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大声叫道:“别叫啦!我受不了啦!快点儿停下!”但啸声隆隆,她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半点。不由得大声胡乱的喊叫,但觉头皮发麻,魂飞魄散,五感全失。
葛柊琨见念奴神智不清,机不可失,飞身将她擒下,点住她身上几处大穴。啸声一停,念奴心中一松,对抗之力一弱,再支持不住,晕了过去。但见满院东倒西歪昏倒一片,胡英豪也早已晕倒在地。何难得、冯周仑将念奴押入大堂。
葛柊琨见她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生的如花似玉,却偏偏似魔星下凡,片刻功夫,便搅得盐马帮死伤一片,使毒功夫却是一流,莫非是常川帮黄清河的门人?难道常川帮已知是我从中搅局?思及此处,便向冯周仑瞧去。
冯周仑智计过人,虽无只字片语,已知帮主心中所想。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小姑娘绝非常川帮中人,单论施毒的本领,黄清河尚且要拜她为师。若论世间有谁能教的出这样的弟子,只怕是……?”
葛柊琨瞳孔骤缩,道:“毒僵尸?”
冯周仑微微点头,何难得等知情之人无不大惊。
毒僵尸是江湖中前辈怪人,赵七行等年轻一辈却无缘听闻,毒僵尸四十多年前因毒杀七里庄邹家八十三口而名动江湖,被引为江湖祸首,正道中人人人诛杀,但他生性狡黠,在多次剿捕中巧妙脱身,更令正道中人损兵折将,贻笑江湖。
若说他是魔道中人,他却屠尽魔教支派火焰门,做下灭门惨案,让魔教中人闻风丧胆,欲杀之而后快。此人独游江湖,不屑与人为伍,一生随性而为,四面树敌,似乎一无是处,但一身用毒本领却出神入化,直通鬼神。
但也因终日与毒为伍,四十多岁时四肢僵硬,关节迟钝,行走古怪,得了一个毒僵尸的名号。他已有二十多年不曾在江湖中行走,葛柊琨等以为他早已毙命,谁料今番却有这样一个女子,用毒老辣,性子歹毒,与毒僵尸不遑相让,不由让人浮想联翩。
众人均想:“若果真是毒僵尸的后人,今日难道是我盐马帮尽遭屠戮之时?”
何难得道:“多猜无益,不如等她醒了拷问一番,真伪自明。”众人点头称是。
念奴神智稍复,轻摇臻首,但觉动弹不得,并不慌张。扫视一眼众人后,嘻嘻笑道:“小老头儿,好不要脸,你擒住我做什么?你武功当真高明的很,虽然比我爹爹妈妈还差着几分,但比起金威金武也差不多了。快放开我吧!”
葛柊琨见她不知死活,依然大言不惭,身处险地,犹不知悔改,不由得面色一沉。道:“你爹爹妈妈是谁?金威金武又是谁?是谁派你来的?”
念奴道:“我爹爹妈妈便是爹爹妈妈,说给你也不晓得。金威金武是我爹爹妈妈身边的仆从,你们当真打起来,却不知鹿死谁手?”
言下之意,堂堂盐马帮帮主不过能与自家仆人相提并论。如此自高身份,恬不知耻,实为罕见。众人轻哼慢斥心中均为不耻。
她转而又想到什么,道:“我听人说盐马帮是江湖第一大帮,现任葛帮主武功更是高强,我想他或许可以帮我,因此,便不请自来了。你便是葛帮主是不是?”
何难得、冯周仑四眼相对,心中均不相信,但念奴说话随性所至,似乎又不是故意编排出的说辞,令人真伪难辨。
葛柊琨冷笑道:“不知你听何人所说?”
念奴不耐道:“我管他叫什么阿猫阿狗,我看他调戏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生的并不美貌,放着我这样的美人儿不来调戏,却偏偏去调戏旁人,我一怒之下便一拳将他打倒,问他江湖上谁最有势力,可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你若想知道,我便再把他打一顿,问来便是。不过他人不知去了哪里,却未必好找。你怎地问东问西,如此啰嗦。”
众人一听,她竟然因旁人不调戏她而将人打了一顿,如此理由实在稀奇古怪,如此性情实在莫名其妙,但在这滨州地界,倒的确是盐马帮最有势力。
念奴语焉不清,葛柊琨听着烦不胜烦,懒怠与她周旋,直截了当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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