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划开伤口附近的袍子。
“想起那时候,你也是这样的。”
陆阳怔了许久才记起前情种种。
是啊。
他心道,那都是……八年前的事了。
一个毫无地位的剑客,一个瘦小怯弱的孩子。
而他的姑娘如今已经长成大人了。
奔波劳碌了一天,那匹马儿弯下脖子无声无息地饮水。陆阳倚树而靠,容萤就蹲在他身旁,拧了帕子细细清洗伤口。
她动作很轻,几乎感觉不到一点疼痛,陆阳难得有这样惬意放松的一刻,就那么定定地注视着她。
妃色的翟衣要比嫁衣更鲜艳,在夜色中衬得她精致无比。布条一层一层缠在腰间,遮住胸口那道大伤,陆阳虽已没什么力气,还是伸出手,眷恋的抚摸她的脸颊。
容萤替他包扎好,这才抬头,两手把他的胳膊抱着。
“难受吗?睡会儿吧,我看安静得很,他们段时间内追不上来的。”
陆阳倦倦地摇头:“没事……你没受伤吧?”
“没,他们不敢伤我。”
他笑了笑,“那就好。”
陆阳合上眼睛,隔了不多久又睁开,像是在为什么而执着着,就是不愿闭目。
看久了,容萤也奇怪:“都困成这样了,怎么不睡呢?”
他仍旧摇头,转而笑道:“你穿这身好看……”
闻言,她愣了下,心头欢喜不已,忙挑眉凑到他面前,“好看吧?做这衣裳可花了不少心思的,陪嫁里还有套吉服,比这个更好看。”
说完有点遗憾,“可惜不能带走。”
容萤挨在他身旁坐下,陆阳高出她许多,她头一歪,正好能靠在胸口,一个舒舒服服,刚刚好的位置。
溪上悬着一轮新月,月华如水,既清冷,又柔情。
这样的景色,他们也曾在永都县那间小院里看过。
犹记当日,她年纪尚小,举着荷田中摘来的荷叶,从这一头跑到那一头,再从那一头跑到这一头。而他只是坐在台阶上,唇边含着淡淡的笑,一如现在。
“陆阳。”
“嗯?”
容萤歪在他肩头,望着月亮,“先前说的话,还记得么?”
陆阳心思有点散:“哪一句?”
“你说,我要是不哭了,你就娶我。”
他身子一僵,容萤却转过头,眉宇轻扬,“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话可要算话。”
趁他失神之际,她柔声道:“陆阳,成亲吧。”
他们已经错过太久,也等了太久了。
这世间哪有时光可以重来?过去的早已过去,哪怕重生一回展开的也是新的篇章。
人生总是要留有很多遗憾的,最应当把握的不是曾经,也不是未来,而是当下。
容萤说要成亲,那绝对不会只是玩笑话。
她就着那把刀,扯过裙摆,四四方方地裁了一块盖头,鲜艳的红色,像血一般浓稠。
陆阳呆呆地看着她将这块红布打了个旋飘然罩在头上。
这抹殷红晃着他的眼。
耳畔仿佛能听到大婚当日那些热闹的炮仗声,周围都是来庆贺的朝中同僚,喧哗一浪盖过一浪。
他拿着红绸的一端,看到那一端袅娜娉婷的女子。
透过一层朱红的轻纱,她的眉眼显得愈发朦胧,似乎隔着千山万水,前世今生。
“从前,你是八抬大轿迎我过门的吧?”容萤在盖头下笑吟吟道,“那现在随便一点好了,算是便宜了那辈子的我。”
两个无父无母的人,不用拜高堂也不必请亲朋好友,只对着那轮明月,缓缓跪下。当是答谢老天爷给的这段情缘,也是许诺此生不离不弃,生死相伴。
陆阳胸膛的伤不能大动,拜完了天地,容萤扶着他坐回去,简陋的盖头被他两指掀下,抬眸时对上他温柔的目光。那一瞬,她整颗心都软了。
没有花轿,没有酒宴,也没有繁文缛节。如此的荒唐的成亲,陆阳还是头一次遇到,但又觉得这样的婚礼远远比那个七年的奢华场面来得更加美好。
他把那方盖头仔细的叠好,认真收入怀中。
“委屈你了。”
“知道委屈我,往后就得再对我好些。”容萤赖在他身上,又怕碰到伤口,不敢靠着,“那些都是虚礼,不过唯一可惜的是……”
她故意停了停没说下去。
陆阳不禁问:“可惜什么?”
容萤转过脸,“自然可惜不能洞房咯。”
“……”
知道他现在没力气,容萤偏笑得狡黠,凑过去恶作剧似的拿手指轻抚他的唇,摩挲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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