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个药商手里一共有两支人参,因为遭了山匪急着出手换银子备货这才贱卖了,梓蓉只买下其中一支,还剩下一支成色更好些的,野山参贵重,昆州城里能买得起的,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梓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边推测边开口道,“那人急着脱手,既然来了咱们沈家,不可能不去同一条街上的惠康药房,野山参向来难得,有价无市,那人要价又低,惠康药房财大气粗,没道理不收。”
连翘一听,当即弃了江梁,连连道,“一定在,一定会在的,我这就去买,这就去,”说完,转身就要下楼,那架势,竟是生怕自己慢了一刻东西就会被其他人抢先了似的。
刚噔噔几步,复又拧身折回来,“江叔,快拿银子去。”
江梁站着不动。
连翘急,“我错了还不成,刚才不该给您急,您别生我气了,正事要紧。”
江梁还是低着头不吭声。
连翘突然生出个不好的预感来,“你该不会说咱连银子也给了别人吧?”
梓蓉也抬头望向他,微微皱了眉头。
江梁有些心虚,“算上这次的诊金,家里的银子统共不过百两??????”百两银子在这儿边陲破落地方,虽也算的上是一笔大财了,但若是用来买人参??????也就能买根人参须子。
梓蓉没料到这点,家里的大小事情一直都是江叔和她娘亲做主,她不问庶务对家里的帐倒是不清楚,但印象中自家向来不缺银子。
沈家铺面不大,可生意很好,平时看诊都得排队,娘亲平日里也大方,汤药不要钱似得送。研习医术、尝试新药时,鳖甲、半夏、丹皮、当归,向来是不计成本,前前后后的药材费了得有半屋子。
这是没钱人家能干出来的事儿?她皱着眉头看向连翘,想要求证下。
连翘摇头,她心思更粗,见吃喝不缺哪里会管这些?
“家里原本有些存银,论理有个意外也能撑住,上次小姐买参花了一千两,所以才??????”江梁神色略显凄凉,“这是??????天意。”
“屁的天意!”梓蓉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憋闷的很,她终究没忍住,“如果不是你和我娘指头缝太松,咱家怎么会连买药的银子都攒不下?如果不是你一味的由着娘亲糟践自个儿,她怎会病到如此地步?如果是你和娘亲一直瞎好心,把我存下来救命的人参白便宜别人,现在我们又岂会没了救命药?现在出了事情你不思悔改便罢了,还归咎于天意,天佑良善,我娘一生行善,落得如此下场,分明是自作孽,不可??????”
她一连三问,字字如刀,一问江梁便后退一步,三问过后,人已退至墙根,再无避处。
梓蓉却是声音猛地一顿,最后那个字却是再不能出口,她身子晃了晃,随即闭上眼睛,胸口起伏不定,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她娘亲性命,她深吸口气,咬着牙睁开眼,“我去借人参,连翘,你留下来取烈酒给我娘擦身子,记着,搓四肢和腋窝,搓到发热为止,”罢了看向江梁,接着吩咐道,“江叔,你取炮附子五钱,北干姜、炙甘草各三钱,水煎,若煎好我还没来,两个时辰分四次给我娘温服。”
四逆汤也有回阳救逆的功效,虽不及独参汤,可这个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小姐,”连翘急道,“惠康药房概不赊欠的,若是平常物件儿也就罢了,人参那么贵,吴掌柜那个小气人哪儿舍得?”
惠康药房概不赊欠,这是铁律,掌柜的换了好几个,这条却从未换过。
但,梓蓉深吸口气,现在这是唯一的希望,不管结果如何,她总得试试!
连翘见状忙握了她的手臂,面上带了决绝之色,“小姐,你留下,我去,”说完,就要去摸趁手的家伙。
这架势,显然是动了不给赊就硬抢的打算。
她是将门之后,因着父亲犯了事儿被连累,流放到此,劳役期满后便在沈家当了下人,手上功夫并不曾撂下,如今有出力的机会,自然义不容辞。
江梁见她竟动了这种念头,忙喝止道,“你站住!夫人一生堂堂正正,不曾做过半点亏心事,临死了,难道还要因为你毁了名声不成?”上门逼迫,这是土匪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时候还管什么名声?起开!”连翘抓了他的胳膊一拉一甩,江梁受力不住,踉跄着让开道来,连翘刚要迈步,身后又传来声音。
“站住!”这次开口的是梓蓉。
“小姐,”连翘皱眉,“你也要拦我么?”
“昆州城虽不算太平,却也是大雍治下,是有王法的,只怕你东西还没抢到手,衙门的人就到了。”
连翘有些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干等着?”
“我自有法子,你们只管按吩咐照顾好我娘就是,”梓蓉说完,不等她分辩,一把将人推开,噔噔噔的就下了楼。
连翘想要拦,到底不敢放着她的吩咐不管,只好狠狠的跺了跺脚。
惠康药房东家姓吴,世代做药材生意,家里还出过好几个进士,算是儒商,惠康药房总店在杭州,生意做得极大,在大雍多个州府乃至盛京都有分号,论理昆州城这种穷乡僻壤吴家是看不上的,不过岭南盛产药材,吴家为了收药方便这才设了分号。
沈家医馆和惠康药房算是半个同行,又在一条街上,素有来往,却算不上亲近。
药房的掌柜跟着东家姓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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