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他带她离开了军营。
上颢知道西容城里有一位方当中年的郡尉,跟他过去有些交情,听说郡尉夫人的贴身侍女近日回乡生孩子去了,正愁着没人接班,便将云檀安置了过去。
那位夫人性子温柔大气,见了云檀也十分喜欢,于是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上颢临走前,云檀匆匆忙忙地追了出来,她跑到他跟前,将腰带上缀饰的两颗翡翠拆下来,用丝帕包上,笑盈盈地递给他,“好恩人,我身上没什么贵重东西,只有这两颗翡翠值钱,您收下吧。”
军人自然不会贪图这些珠宝,但若拒绝,定然要跟她推来阻去个没完,于是干脆接了过来。
离开西容城后,上颢没有回军营,反而打扮成了牧民的样子,按张将军的要求混入了萨伊族的招亲大典。
勇士们在草原上飞马驰骋,他们在争夺一只黑羊,谁能率先擒获它,再飞马穿过木台下高悬的红丝带,便能娶得公主。
守关的张将军久闻朵雅公主的艳名,垂涎已久,所以他交给上颢的任务是通过招亲大典,把那个小美人带回来,这就是为何上颢在主帐中差点露出轻蔑的表情了。
招亲当日,军人顺利地引起了小公主的青睐。
朵雅公主原本已与族中勇士拉曼打得火热,可一见到从红缎带下飞驰而来的年轻人立刻心猿意马了。
他的皮相是那么俊俏,骑马的时候英姿勃发,军人的黑色翻毛皮袄上配着深蓝色的缀饰,小公主远远看去,只觉荧荧耀眼,宛如磷火。
当夜,画布般湛蓝的夜幕安静地陪衬着草原上热闹的集会。
朵雅公主正围绕着篝火起舞。
红艳艳的裙子旋转起来像朵盛放的红花,她的腰上系着金色的铃铛,胳膊上戴着闪亮的臂钏,火辣辣的舞姿点亮了无数双热情的眼睛。
按照萨伊族的规矩,订婚男女在成婚前不得私会,因此,小公主只能借着集会释放自己的魅力。
旁观着女儿动心,老族长对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却心怀戒备,他别有深意地派自己的儿子们去灌他酒喝。
草原上的酒很劣,也很烈。
上颢的酒量并不好,他喝醉了会吐,会头痛,也会昏睡,但他从不会说胡话。
老族长的伎俩没有用处,他忧心忡忡地看看女儿,又看看这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惴惴不安。
一曲舞毕,异族公主腰肢款摆着离场,她甩起大红舞裙,抖出一股浓郁的香气,族中的男子立刻殷勤地围了上来,像拥趸女王一般簇拥着她。
小公主煞有介事地与他们说话,时而放声大笑,指望能引起上颢的注意,可他并没有反应。烈酒让他头疼,他不会故作倾心,但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萨伊族内所有年轻勇士都聚集于此,对上颢而言,这不是招亲大典,而是一场阅兵式,他估摸着这些人的数量和分布,试图从杂乱无章的谈话里,摸索出整个部落出没的踪迹。
至于朵雅公主,他承认她是个美人,虽然朵雅的相貌不及关内女子清秀,但生得艳丽又野性,像团明火一样引人注目,只是这样的美貌易引人冲动,却难以唤起持久的柔情。
待到夜深,众人被安置在一间间华丽的毡帐里休息。
老族长借机与女儿长谈,他当场表明了反对的态度,让小公主失望又恼怒。
朵雅公主左思右想,竟是叫人暗中给上颢传信,约他三日后,在西容城外的白石窟见。
可惜,她的心上人并没有如约而至。
她看见的是另一个虎背熊腰,巍巍然如高山般的男人,显然,上颢将幽会的消息转达给了张将军,于是他摩拳擦掌地取而代之了。
张将军一发现她,便往她身上扑,朵雅尖叫着四处躲闪。
好在当夜,朵雅的行踪被族长发现,他派了好几个勇士悄悄跟着她,在她陷入危机之时施以援手,张将军虽然力大无穷,却也寡不敌众,最终挂了彩,失了面子,狼狈而返。
他回去之后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养了半个月的伤,便调集人马,根据上颢的情报,化守为攻,杀到了草原上,从四面包抄而去,不仅生擒了朵雅公主,还把她的族人们打得落花流水,自此从草原上销声匿迹。
距离上一次分别,云檀已经连着三天没有见到上颢了。
边关穷困,一个小小郡尉的夫人自然不会太富裕。
楼里的侍女极少,云檀每天有很多事要做,侍候文墨,打扫房间,洗衣晾衣,针织女红,她奔来跑去,几乎没有一刻是歇停的,她喜欢这种忙碌,忙碌到无暇伤春悲秋,便成了一种幸福。
郡尉夫人为人和蔼,待她亦是十分宽容,起初她手忙脚乱的,出了不少差错,不仅没受到指责,还时时为人宽慰。
到了第四天,女主子一过正午,便例行午睡。
云檀安静地坐在软榻边做针线活,高楼外绿树葱茏,鸟鸣婉转清脆,窗户半启,花香一阵阵飘了进来,她正觉得舒适惬意,忽地听见了一阵马蹄声。
出于好奇,少女放下绣到一半的锦帕,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而马上的骑士恰好行至此处,他抬起了头,如有默契一般,对上了她的目光。
她先是有点儿吃惊,因为他今日没有穿戎装,而是一身牧民打扮,可她没有机会问,甚至连笑容都没来得及展露,他便又扬鞭策马而去。
不过,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在这之后的每一天午后,他都会从那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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