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忘情渡就是传说中的忘川河。河面上漂着数十个白花花的骷髅头,相伴的刚是白天开放晚上消失的睡莲,这些睡莲与现在的小姑娘开开合合刚好相反。
千叶飞坠,片片红叶化作泪珠,落进水波里。随后一片碧叶飘零,化作一叶小舟,随波而去。我再次见到了花无依,她说要越过万重情山,就得上她的船,就得从这忘情渡中渡过去,这样才能到忘川,与我的李倩相会。我问她别无选择吗?她说,除非你死了,走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才能跳进忘川河水。
犹豫了许久,花无依又做出千姿百态,极尽妩媚之能事,以最魅力的媚态来诱惑我,我最终还是上了她的船。她在船舱里脱去了衣衫,一块白生生的玉在引诱我,但这次我是死活没有正眼看她,她上了船头,从背后抱住了我,我没有动心,她又来到正面,紧紧地抱住我,不停地抚爱着我,我还是无动于衷。我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
最后,花无依大怒,她将我一把推进了河水中。我在河中任冰凉的水漂流,不知漂了多少时辰,后来在一处有芦苇的地方,被潮水冲上了岸。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眼前的碧水中有一颗红色的泪水,我惊喜万分,那不就是李倩的眼泪么?我们终于在这里相见了!
我将李倩的眼泪捧在手心里,我的泪水也滴落了一下,我们很快便融合在一起,永生永世也不再分开了。后来,我带着李倩的眼泪,带着她的魂魄,来到了一个幽静的山谷,皈依佛门,潜心修佛。直至我涅槃,她都没有再离开过我半步。
在忘川河畔,我还见到了江上峰与寒玉,聆听到了他们感人肺腑的谈话。他们看不到我,我却能看到他们,听到他们的声音。那时候,寒玉已成为美丽的女水鬼。他们是双双从奈何桥上跳入忘川河水中的,那时的忘川河已结了冰,他们破冰而入,就在冰层之下了。等我见到他们时,冰层已经融化,绿水泱泱,景色幽美。
江上峰打量着寒玉的身体,好漂亮的纹身,但他很快发现那根本不是纹身。她的腿上,脊背上,腰上,长着一层银色的闪着幽蓝色光泽的鳞片,是非常微妙的一种银色,灵动而宁静。再仔细看,她的脚趾部位,长着同样是银色的蹼。
她一览无余地站在他的面前,忧伤地看着他,向他展示着她最绝密的**。她如此信任他,让他很感动,也就淡化了她已成为一名河水女鬼的恐惧。
她悲戚地问:“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他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道:“这些年,你长年生长在湖里,水很凉吧?”
“你全都知道了?”她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我是现在才知道的。”他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她,果不其然,她的身体冰凉。
“你不怕我?我现在是女鬼。”她忧伤地含着眼泪。
“刚才有点怕,现在一点都不怕了。这些年你做河水鬼多不容易,难为你了。你真的不怕冷?”他说。
她摇摇头:“我不怕冷,但我很怕寂寞。当我发现就算是死也消除不了寂寞的时候,鳞片已经慢慢地长出来了,蹼也就长出来了。我不想让自己永远压在雪山下面,也不想被封在冰层之下。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出来,就为了看看你。今天终于和你见面了,我真的很高兴。”
他开始慢慢地亲吻她的鳞片,他们疼痛地纠缠在一起。那个夜晚似乎是一个时光的伤口,所有的**和柔情都源源不断地像新鲜的血液那样涌出来,也是一个岁月的泪腺,不绝的爱恋与忧伤像决堤的泪水一泻千里,泪潮中飘浮着颤动着快乐的花瓣。他们陶醉在落花流水之中。
他捧起她的脸,非常庄严地说:“寒玉,我爱你,永远爱你,不管你是人还是鬼!”
“我也爱你,海枯石烂!”她不停地点头,甜蜜地微笑,随之与他紧紧相拥,在黑暗中饮泣美丽。眼前的这个男人,永远是她心口的朱砂痣床前的明月光。
她忽然问他:“我们将在这忘川河中等多久?要等一千年么?”
他点了点头:“是的,要等上一千年。你怕么?你怕寂寞么?”
她笑道:“我不怕,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寂寞了。别说一千年,就是一万年,万万年,我也愿意等,直至永远!”
他也笑了,幽幽地说:“那我们不回红尘了,我们永远呆在这忘川河中,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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