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斯特伯爵不愧是白手起家,从一个不值一名的贵族亲戚——家族播枝散叶百十年,这样的亲戚不知道有多少——一跃政变成功,成了实权伯爵的人,枭雄的能力或许没有,但是枭雄的心性,确确实实的是学到了一两分。
当下打定主意出兵之后,再无犹豫,仅仅半日之内就将一切都准备好。
这其中固然是有着因为提前得到消息,一应的军械、粮草早已汇聚,现在要做的只不过是把它再从仓库里拿出来,却也从侧面反应出这位伯爵对于手下军队的控制颇有一些本事。
简单来说,就是伯爵的军队全部都是伯爵的,没有什么男爵骑士之类的来分,军令下发也全无凝涩,虽说称不上是如臂指使,但在中世纪也是极为难得的了。
当然,这其中的原因大部分还是因为伯爵的地盘小,与那些国王相比,就好像是镇长和省长的区别:人少,自然好管理,而人一多,人心既杂且乱,就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了。
不过,呵呵,为了面子上过得去,还是尽量的把伯爵大人的名声再拔高一些吧。毕竟,倘若敌人是诸葛复生用兵如神,那败在这种人手中也不觉丢人,甚至还可以说是与有荣焉;但是如若一开始大话就说的太满,敌人蠢的像头猪,那万一输了,自己算什么,连猪都不如吗?
古来江湖上,两个人,只要不是生死仇敌,动手之前总得互相吹捧吹捧,就是这个道理。
两世为人,这种名利场上的事情,虽然马格努斯极少参与,但是其中的一些道道却也已经散去了迷雾,只剩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面纱,不再是那么深不可测。
因此,在布雷斯特伯爵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年轻时候的一些fēng_liú韵事,什么‘千里走单骑’,‘一剑杀数人’,这些原本就是被无知者夸大的东西,被马格努斯再次夸大,然后传播到军营当中。
那些流言简直就不是把伯爵当做人,而是当做某种怪物来看了。
可想而知,原本,战马突然出了事情,这在士兵们看来就已经是不祥之兆,人心惶惶,军心浮动,马格努斯再把流言放出去,尽管这些流言太过于夸张以至于没人能信,但还是有效的打压了士兵们的士气。
大战开启之前,不去削弱敌人,反而全力的降低己方的士气,这在战争史上也算是头一遭了。
但是马格努斯脑子还没坏。
气者,盈满则溢,溢久则亏,且又有言曰刚不可久,故有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之名。
而在此之前,士兵们的士气早已经到了爆棚的地步,骑兵是百兵之王,他们有资格骄傲;而步兵,在这些步兵的一生当中,他们还是头一回遇见了如此之多的骑兵齐聚一堂——骑兵代表着毁灭,而如此之多的骑兵,它就代表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步兵同样是士气爆棚。
而爆棚就意味着骄傲自大。
正所谓骄兵必败,马格努斯敏锐的发觉,即使是他一手拉出来的禁卫军,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有些把持不住,站岗的时候也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因此马格努斯才想着打压打压士兵们的士气,这就像是弹簧一样,现在压的越狠,等到真正打起来就跳的越高。
而,既然说到打起来,在经过一日的行军之后,布雷斯特伯爵的军队已经行至马格努斯面前,两方相距只有五里,骑兵奔跑触手可及。
说句实话,马格努斯是挺想趁着伯爵大人长途跋涉,立足未稳的时候强攻一把,说不定当场就能把敌人给冲散,这场战争也就赢了……但是,思考过后,马格努斯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即使是他提出来,奥德加与杜根也不会同意,只是白费口舌罢了。
——前文曾经提到过,欧罗巴的中世纪,与春秋战国很是相似,而在春秋战国,有一句话很是著名,它就叫做:“春秋无义战。”
所谓无义战,就是说以前的那些规矩,什么交战之前要互递战书,两方将领见面之后也可以酒色犬马只说风雅,而春秋之后,这些潜规则,全都没有了!
从此战争就撕掉了人类强加于它的那一层温柔面纱,露出它**裸,以及血淋淋的本来面目。阴谋、诡计、偷袭、下毒、刺杀……只求胜利而不问手段,难怪孟老夫子就要痛心疾首的来一句春秋无义战了。
不过,这个无义战也不是一步到位,从无义战之前的有义战过度到无义战,注定会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这样的人,一般下场都不会太好。
欧罗巴大陆还没有出现吃螃蟹的人,马格努斯不想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况且,就算是要吃螃蟹,也要等到有了医生——国家足够强大——之后再吃,这样,即使是螃蟹有毒——引起了欧罗巴贵族的敌视——也有着医生作为后盾,不怕丢掉性命。
于是,布雷斯特伯爵军队到来的第一夜,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了下来。
嗯,或许说安稳也并不十分恰当?
那等弥漫在空气当中的马粪香,只不过是五里的距离,伯爵大人又处在下风口,只要风一吹,无数的‘香味’立刻随风而去,毫无准备的伯爵军当时就有不少人吐了出来。
其实马格努斯的军队也有不少人吐了来着,特别是那些专职照顾马的马夫,在第一天的时候差点集体阵亡,成了这场战争的第一批牺牲者。
不过,这等用浸了水的丝绸手帕掩住口鼻都抑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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