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才学会骑马不久,若非那时腔子里憋着一口
∴
郁气又怎敢这般带人飞驰。
此刻绷紧的一口气松懈下来,只觉摇摇欲坠,她一勒缰绳,马儿嘶鸣一声,缓缓
停住。宇文澈却无声的从马背上滚了下去,原来已经不知晕过去多久了。
明月慌忙下马,俯身查看,一路颠簸,宇文澈伤口都未曾包扎,半个身子都
染得血葫芦般,看的人心惊肉跳。
明月探指急点他几处穴道,帮他止住血。宇文澈伤的最重的地方,是后背上
替明月挡的那一箭。明月犹豫了一会,见他气息更弱,不敢再耽搁,右掌贴住他
的左胸,护其心脉,左掌隔着宇文澈的身体找准箭头位置,运起天一心法,体内
生生不息流转圆润的天地精华透掌而出。
她的精华与江湖人的内力浑然不同,源自天地间的灵气,对世间一切生灵来
说无不滋润之极。一入宇文澈的身体,顿时像灵雨入林,瞬息修复了他几处受损
筋脉,恢弘的劲流倒迫着铁质箭头后退,噗的一声,长箭被逼了出来。
明月运使精华在他受伤处流转,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法子给人治伤,也不知有
没有用,瞧着宇文澈呼吸似乎平缓些了,心里略觉放松,忽又一怔,我这是为他
担心么?
她缓缓收回精华,顺便在自己体内运行一个小周天。只因不想给宇文澈发现
自己身上有功夫,这两日都没敢运功,此时琼露般的精华在体内滚动,让她舒服
极了,缓缓地将其沉入丹田紫府时,气流忽然分叉,如针刺般痛了一下。
从没出现的情形让她惊疑,可她这心法来的神奇,也没个师傅去问。正细想
端倪时,面颊上忽的一凉,明月睁开双眼看去,原来不知何时天竟阴沉起来,这
雨来得及,噼噼啪啪就下了起来。
明月四顾周围,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一头浑黑的铁牛,蹲踞于一方石碑之
上,犄角扬起,双目对着前方一副极为宽阔悠远的湖面。
疾雨化成千丝万缕,织就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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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青白色的湖水连成一片。天大地大,好像忽
然之间就没了自己的去处。
明月在雨中孤零零的站着,想到李子涵心头一缩一缩的疼恸,清丽的玉容上
一片湿冷,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醒过神来低头看宇文澈,这家伙依旧一动不动,要不要
就这样走了?她看着他惨白如金纸一样的面色,想起他的相救之情,若是就这样
把他丢在这,也不知谁会先找来,若是他的手下还好,若是他的敌人……
远处传来阵阵犬吠,她心中一动,凝神看去,影影绰绰的人影出现在密雨里。
不好,怕是追兵来了。
看看自己和宇文澈以及战马身上的血渍,明月摸摸那匹立下大功的战马耳朵,
好马儿,多谢你相救之谊,对不住啦,麻烦你逃得再远些吧!她忽的用力冲马儿
屁股击了一掌,那马吃痛不过,嘚嘚嘚的往远处跑去。
明月拖着宇文澈藏到铁牛身后,远远看着追兵追了去,心里却更焦灼,用不
了一时半刻,怕是那些人就会发现马上没人,此地不宜久留,可眼下到底怎么办
才好呢?
「我蓦听得马嘶人语闹喧哗,掩映在垂杨下,唬的我心头丕丕那惊怕。原来
是响当当鸣榔板捕鱼虾……惊得那呀呀呀寒雁起平沙……」
疾雨骤至,湖面上打鱼的小船虽不见了踪影,可欢作乐的豪奢子包下花
舫却游兴正酣,赏雨听曲何其雅哉!
明月眺望着湖面上的花舫,星眸越来越亮。
山有势,水有力,天生万物都有自己的运行法则,顺势导之,借力用之,正
和天人一之道。
明月沉在冰冷的湖水中,虽然带着宇文澈,却灵活的如同一尾锦鳞,借着水
力,如飞梭在波中穿行,不多时,就游到花舫跟前。
暮色四,花舫灯火通明,大红色的绸带被雨水洗刷出惊心动魄的艳丽,湖
面上出现十余艘乌篷船,挂着气死风灯,三三两两的包抄住四五艘宴游的花舫。
明月在最开始看到花舫被围住,就托着宇文澈沉到花舫的底板下,单手吸住
船板,借着花舫掩住两个人的行迹。
她的生息可以循环往复的在体内流转,不需要呼吸,可惜宇文澈并不行,不
过数息,宇文澈的口鼻被湖水覆没,虽然仍在昏迷,整个人开始挣扎抽搐,双眼
无意识的睁开,大串的气泡从口角喷出来。
明月惊急之下,不及多想,嫩嫩的唇覆上他的,一口生气渡了过去。
宇文澈如处炼狱,痛冷交叠,肺窒心塞之极,忽觉绝处逢生,甘凛的气息冲
破桎梏,紧接着察觉到一点极嫩极酥贴住自己,不暇细想,大口擒住,拼命地吮
吸起来。
花舫里的丝竹闲曲被外面的异动打断。
宴厅里纵乐的两个爷们,留着短短髯须的国字脸是徽州人,姓江,名楚吉,
是鼎鼎有名的大粮商,「江记」粮号遍布吴越湖广乃至川南。另一个身形高大,
气质儒雅的正是两江商会的会长池生春。
今岁江南大熟,谷贱伤农,粮价一泻千里,江楚吉凭着精明商人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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