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恍惚的苏北趴在地上低低喘息着,胸口好像破了一个洞,凛冽的风烈烈穿过,被撕扯的每一口呼吸都疼的让人心中发冷。
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却还能清晰的感觉到江亚扶住了自己,然后又松开了自己,熟悉的气息很快消失在黑色的林子里。
表哥,表哥。
他颤抖着手指努力向前伸着,心脏像被人揉碎再狠狠扔到了地上,从懂事起,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绝望过。
表哥,别丢下我。
纷乱的脚步声渐渐追了上来,有人粗鲁的踢了踢他的身体,唾声骂道:“怎么只有一个?另一个居然给跑了!真是晦气!”
另一道声音不耐道:“先看看这个是不是苏北,雇主只说要他的命,不是的话再追。”
有人上前蹲在苏北身边,打算翻过来他的身子。
忽然那人浑身一震,软绵绵的倒在了苏北身上。
苏北的伤口被压到了,他昏昏沉沉的呜咽了一声,耳边的世界变得遥远而苍茫,渗透着痛楚与心碎的意识渐渐放弃了挣扎,甘心沉溺在永无止境的黑暗里。
“阿北!你醒醒!阿北!”
骤然刺入耳中的声音焦急而慌张,苏北只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每一句话都牵动着自己的心跳。
“表表哥”
“阿北,你千万别睡,快和我说话,听到没有!”
江亚用从绑匪身上扒下来的衣服简单包扎了一下苏北的伤口,肩膀托着他的腋下,将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费力的往山下走。
苏北胸口中了弹,失血过多,再不赶快找到医院治疗的话,很有可能会没命的。
苏北迷迷糊糊的睁眼看着他,语气委屈而无助。
“表哥我以为你你不要我了”
虚弱的声音贴在耳侧,若有若无的热度淡的好像随时都会飘走,江亚强撑着疲惫的身子,笑道:“怎么会,阿北,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从前穿梭在某个世界完成任务的时候,他身为攻略对象的保镖不得不学会用枪,手法已经娴熟到可以远距离射杀敌人。
因此方才情急之下,他躲到了暗处,趁着绑匪们停在苏北旁边的时候开枪解决掉了他们,尽管不小心受了伤,但总归是不用再像亡命之徒一样在山上乱跑了。
有凉凉的液体流进了脖子里,江亚一怔,才反应过来那是苏北的眼泪。
心忽然被烫到一样,一种柔软,酸涩而钝痛的情绪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搀扶着苏北到山下县城的小诊所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苏北彻底昏了过去,脸色惨白,呼吸极其薄弱,衣服上大片大片深色的血迹看的人触目惊心。还好现在尚是凌晨,家家户户紧闭着房门,寂静的街道上并没有行人。
江亚一家一家看招牌,终于找到小诊所后用尽最后的力气不停敲着门,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有睡眼惺忪的声音渐渐走近,不耐烦道:“谁呀,这么早,诊所还没开门”
门刚打开一道缝隙,一个硬硬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胸口。
色如鬼魅形如罗刹的青年阴恻恻道:“快给他治疗,不然就杀了你。”
诊所老板一个激灵,差点吓破了胆。
“我治,我治,你别杀我”
盯着诊所老板战战兢兢的把苏北扶进屋开始处理伤口后,江亚松了一口气,脚步虚浮的踉跄进了屋,随便找了一张床,倒头便睡了过去。
绷紧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海绵一样的疲惫沉重而潮湿的压住眼皮,意识轻飘飘的浮在黑色的虚空中,屏蔽了外界的所有感知,任何危险与警惕都已经沉入海底,只留下了舒逸,安然,与满满的酣然。
宛如沉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醒来的刹那间,浑身的毛孔都惬意的舒张开来,整个人被注入新鲜的元气,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江亚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揉着眼睛。
刺入眼睛的一小片光亮寡淡而削薄,就在这浅浅的光亮里,江亚迷迷糊糊看到一抹黑色。
那是一双鞋,再往上看,是修长而交叠的腿,漫不经心搁在膝盖上的手,扣子系的整整齐齐的长风衣,和一张英俊而冷漠的脸。
非常沉静的眼眸投来极其专注的目光,好像已经无声无息看了他许久。
江亚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往门口跑,不过瞬间清醒的理智及时制止了他这种非常愚蠢的行为。
他随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咧嘴一笑。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
谢钦微微一笑。
“很好嘛,居然还会用枪威胁人?”
江亚冷汗津津,瞄了一眼他旁边桌上的枪,讪笑道:“里面没有子弹了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开个玩笑?”
谢钦翘起的腿放了下来。
江亚心一紧,如临大敌的看着他向自己走过来,眼中不禁露出几分戒备。
“敢下手杀了三个人,是不是也会在某天,趁机杀了我呢?”
谢钦在病床前半蹲下,温温柔柔的声音含着笑意,像是宠溺的纵容,又像是不经意的试探。
江亚不自然的想收回垂在床侧的腿,却被谢钦轻轻抓住了脚踝,后者半垂下眸,看着江亚脏兮兮的裤子上一片干涸的深色血迹。
“受伤了?”
江亚一怔,这才想起来之前在林子里暗中射杀那三个绑匪的时候,因为天色太黑,自己的小腿不小心被对方的子弹擦伤了。后来一心担忧着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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