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但他们都推测老板脸色肯定臭到家了。
没一会儿,又是“哗啦”一声,好像是桌上的东西全被扫地下了。年轻人们全都屏气凝神,老板真的生气了!
不,是非常生气——因为里头有一句“唐丰年你他妈敢上别的矿试试?!”
大家都猜:莫非是唐丰年也要像别的工人一样……跑了?而且是跑隔壁东升煤矿去?
自从云喜煤矿停工整顿,隔壁东升就来挖了好些人,挖煤工还好,不过是全凭苦力,再去村里招就是,多的大把的人抢着来呢。关键是几个老手的爆破工和瓦斯检查员,被那头挖走了。
没了这两个核心技术工种,旧的井已经埋了,县里就是同意他们开工,他们也开不起来啊!
所以老板对隔壁的痛恨可想而知了。
其实还远不止这样,那头东升煤矿的老板是外省人,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倒好,比云喜晚了两年开的,却样样跟云喜打擂台。云喜承包八年,他就承包十年,云喜主打贫煤(一种煤炭等级),东升也主打这个,跟着抢生意。
但贫煤终究赚不了几个钱,而且危险得很,像这种一出事故就要完蛋的架势,风险太大,不值当!随着经济水平的提升,国人生活质量也在不断提高,单纯的烧煤炭已经慢慢吃不开了。
所以,去年,季云喜就在筹划办焦化厂的事儿,自个儿炼煤气,到时候不止可以不再依赖外省的煤炭用户,直接卖煤气,而且还能把炼出来的沥青、焦炭和炭精成品卖给铸造厂,一条龙自个儿包了,连渣都能卖,挣得更多。
如果李曼青知道,肯定要赞一句“有眼光”了,二十年前的季云喜就知道给企业寻找转型的机会,要真做好了,那就是二十年后教科书式的成功案例了啊!
可惜——采样化验选址都进行大半年了,谁知道东升煤矿那头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抢先一步向上头报备,听说最迟下个月就要批下来了。
一头是停工三个月连煤都挖不了,一头是风风火火准备建焦化厂……云喜这个曾经的大渔乡第一私矿,就真要成为历史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尤其是乡下这些没读过什么书,胆子又大的煤老板……季云喜不发火才见鬼了。
大学生们心里有数,小声嘀咕几句,心道这唐丰年狗胆可真大……赶紧坐回位子上去。
等出了云喜煤矿,唐丰年手心的汗才干,站在门口看着这个自己干了五年的矿,心内五味陈杂。
如果不出那档子事,他好好干下去,不用多久,其实矿上也不会要他了——满七年就可以准备卷铺盖走人了。
他走了没关系,只是上有老下有小,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大平地是待不了了,他不想以后孩子上下学要重复他们翻山越岭的苦日子,想让他们在城里读书,上下学有人接送,想让他们每晚的作业都有人监督……好好读,以后替他走出去。
“我呸!只要能挣钱,哪儿不是挣?我他妈还稀罕你这儿了?”他吐了一口唾沫,又使劲搓了两脚。
门口的保安劝道:“小伙子,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能捡条命下来就是好的了。”
唐丰年说笑两句,大多数是抱怨云喜的话,从老板到下头的员工,再到下井的艰辛,反正就是这也没,那也没……只恨不得把它形容成黑作坊了。
保安劝他:“可拉倒吧,说云喜不好,那你是没去过别的矿,好歹你们下井,氧气瓶和面罩都有,你知道那家吗?”
“隔壁的东升吗?”
“对,他们家哟……他妈的连升降机都是地上控制,到点了才放下去,上头不拉他们,挖煤的就是闷死在里头都没法子,更别说该氧气瓶了……你说丧不丧德?”
唐丰年心内一动,想到方才在办公室的话,又跟他打听了许多,将东升煤矿的事能知道的都知道了个遍,等回到家时,天又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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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回来了?咋出去了一整天,午饭在哪儿吃的?”
唐丰年笑着答应,又小声问:“二姐还在不?”
丰梅险些翻了个白眼:“还在呢,一整天就跟咱妈哭穷,她能穷?鬼才信呢!”可能是气难平,小姑娘又道:“妈的手术费,咱们不要,人家大姐还硬要塞一半过来,你瞧瞧她,别说钱了,名义是来看妈,连水果都不提两斤来……”
唐丰年赶紧打断她:“得了得了,知道你是要吃水果,明天给你买成了吧?可别念了。”
丰梅跺跺脚,笑着跑了。
李曼青从窗内看见他,把门锁了出来:“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热饭。”他们已经吃过了。
唐丰年却只看着她笑,不露牙那种,甚至都看不出来是笑,只有上挑的情绪。
因着头一天的不愉快,李曼青也懒得再自找没趣,让丰梅陪她上县里转转,谁知道转了两个小时回来,二姑姐一家还在……少不得又要被她念几句,所以她一整天都不太开怀。
现在一看到他的“笑”,毫无缘由的,她居然也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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