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她没有起身,而是伸手示意萧立在她面前坐下。她拿了一个酒杯,替萧立斟满:“王爷暖暖身子。”
“多谢。”萧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燕清歌便又替他满上,轻声道:“慢些喝。”
她打量着萧立的模样。他今日仍旧是一身蟒袍,不过与往常不同,并非玄色,而是罕见的穿起了天青色,浅色令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鲜活了些。
不过那身蟒袍上隐隐有沾了些许尘土的模样,多半是与燕骏比试的时候沾到的。
在燕清歌心中,萧立似乎一直都给人一种一尘不染的印象,此时这般倒是很少见了。
“与我大哥二哥的比试,如何?”她问。
萧立答道:“险胜。”
燕清歌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爷也会说笑。”
“不与你说笑,真的是险胜。”萧立小抿一口桃花酿,放下酒杯也笑了。
与燕骏的比武,他其实是胜在年纪,比燕骏多了些经验。而与燕凌的比试,若没有他最后那一句承让故意暴露身份,只怕还得跟燕凌胶着几十个回合,获胜的概率也不过是五五开罢了。
燕清歌自然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她收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感受着温热辛辣的酒划下喉咙,然后问道:“你为什么要答应来做这种事?你不是很忙吗?”
兴许是因为屋子里升腾的热气,又兴许是因为她不胜酒力,燕清歌的两颊已经微微发红,但那一双凤眸却清亮得过分。
她直视着萧立的眼睛,很认真的问他。
萧立则沉吟了一会儿,答道:“我心悦你。所以我来了,很奇怪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就像是被雾蒙着一般,瞧着莫名的柔和。一双星眸里头透出来的柔情,如同春风拂面,一下、又一下的撩拨着燕清歌的心。
纤细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燕清歌将手收回衣袖,垂下眸子,低声问道:“为什么?因为我碰巧救过你?”
“我不知道。”萧立认真的看着她沉静的容颜,很是直率的回答。或许是觉得这样的回答太过单薄,他又想了想:“因为你很好。”
燕清歌一愣,随即轻轻笑了一声。
“我不好。”她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冰冰的,却像是泫然欲泣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能扑簌簌的掉下眼泪来一般。“王爷你根本不了解我。这样的话,还是听完我说的故事之后再说吧。”
她这副样子,让萧立很想伸手去抚平她眼底的绝望。但他什么都没有说,点头洗耳恭听。
“说起来王爷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现在你看到的燕清歌,已经两世为人了。”
女子的声音就像泉水叮咚一般好听,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惊天轰雷一般。
“上一世的我,在二房的算计下名声尽毁,被教导得一无是处,明明是燕家嫡长女,却与二房嫡女换了姻缘,错嫁进了八皇子府,只能认命当区区一个侧妃。”
“那一次错嫁,也是赵修齐与二房联手的算计,他想要燕家这个助力,便盯上了我。而我,也很是愚蠢的将燕家拱手奉上,助他与三皇子夺嫡,安北疆,平叛乱,燕家却落得一个人口凋零的下场。”
“赵修齐登基后,我被立为皇后。十年,燕家为赵修齐平定天下用了十年,我便在皇后的位置上坐了十年。天下刚定,他便以谋逆之罪,将我燕家大房满门抄斩。我也死于凌迟之刑,再一醒来,便是我十岁刚到京城的时候。”
“这件事,觉智大师知道,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他。”
“重生一次,我只会为了报仇而活。承蒙王爷厚爱,我无法应下这门婚事。”
她缓缓的说着,就像是在说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一般,神态宁静语气温和,但萧立从她一双眸子里,看见了那仿佛能烧灼人心的恨意在滚动。
原来,这就是她心中最深处的黑暗。
萧立的眸子黯了黯,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看向燕清歌的视线复杂而又叫人无处闪躲。
“你跟我说这些,是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他人,所以才借这件事,想让我放弃,对吗?”他问。
燕清歌愣了愣神,在她的预想中,萧立不该是这般平静的反应啊。
她下意识的想摇头,却被萧立一双大手捧住脸颊。
“不要逃,不要说谎,至少这一次,你该跟我说说真话了。”
燕清歌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那张脸,眼神下意识的闪躲起来。她本以为自己的脸已经很热了,谁知萧立的手心更热,几乎要将她的肌肤灼伤。
“我……”她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得没错。”
“为什么?”萧立的长眉蹙成一团,他看向燕清歌的眼神很是严肃。两人明明靠得这么近,却丝毫没有暧昧的气氛,而是一触即发的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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