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裴修之走后,老夫人颓然的闭上了眼睛,待睁开眼睛时又是那个清醒明锐的裴家老夫人,“落雨,你怎么看?”
只见从屏风后走出一人,赫然是老夫人身边的穆嬷嬷,只见她此时恭敬的立在老夫人声旁,声音满是淡漠:“夫人,以老奴看,您大可不必为这件事伤神。”
“我又何尝想啊,只是这沈熙……”,说到这里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杀机。
“夫人,二十年前的沈熙费尽心机也未能嫁进裴府,纵是如今进了府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穆嬷嬷平淡的声音响起:“一个和离之妇,无权无势,仰仗的也不过是与大爷当年的情谊而已,况且,若是当年的事被大爷知道了……”
老夫人眼神一眯,显然知道穆嬷嬷想说的是什么,遂也不再说什么,转而询问道:“扬州那边情况如何了?”
“那边还是不放人,”穆嬷嬷顿了顿,面色微凝,“前不久传来的消息,杨老夫人骤闻儿子逝世,卧病不起,更是不忍孙女远行,日日带在身边以慰思念爱子之苦。”
“欺人太甚,”老夫人一拍桌子,浑身笼罩着一股阴翳之气,杨于氏区区继室,思念哪门子苦?想她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裴家祖籍扬州,是扬州盘踞了数百年的世家豪族,族中子弟出仕之人数不胜数,如今祖宅那边的族长是老太爷的嫡亲大哥当世大儒东林居士裴祎,与京城这边也是关系甚密。
当初想着杨家虽是不如裴家兴旺,但也是江南的名门望族,底蕴深厚,杨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又与自家老太爷有同僚之谊,两家知根知底,杨家大爷更是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也算是一段佳缘。
可谁料到,杨老太爷早早去世,杨于氏这个继母把持整个杨府,却是太过阴毒,她好好的一个女儿竟被折腾在数九寒天立规矩,难产生下一女婴,却坏了身子再难怀孕。好在女婿是个好的,一心一意的守着女儿,却不料祸从天降,在从永州任知府期满回来的路上竟是被歹徒截杀,夫妻二人双双毙命。
念及女儿女婿双双逝世,她不过想接外孙女小住一段时间,竟是百般阻拦,更别说前些日子收到外孙女偷偷传来的求救信,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老夫人第一个不信。
可怜她那病弱的外孙女,小小年纪就失去双亲的庇佑,被那恶毒的妇人磋磨,她怎么能不心疼愤怒。
穆嬷嬷看了一眼老夫人的脸色,也不禁在心中为那个自己带大的小姐痛惜,安慰道:“好在大爷已经派人去江南那边查探了,一定会为小姐讨个公道,您不是也书了信给二爷,二爷再过半月回京述职途径扬州,定是会带回孙小姐的。”
老夫人只要一想起那是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如今却孤身一人留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杨家,心中便充斥着愤怒与疼惜,哑声默念,我苦命的孩子!
阳光慢慢穿过窗棱,投射在冷清的殿里,初冬的肃杀,寒沁入骨,只是此时的毓秀宫再没有了当初的繁华。
一素白宫装女子双目无神的跪在地上,耳旁是太监尖锐的嗓音。
“……昭仪杨氏不法祖德,不遵朕言,不修德行,目无尊长,屡次残害皇嗣,狂悖猖獗、十恶不赦!今褫夺封号,赐白绫三尺与毒酒一壶,择一自行了断。钦此。”
“不……”只见这女子凄厉的大喊一声,似是疯狂了一般,向宣纸的太监扑去,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不是这样的,皇上不会这样对我的,本宫要见皇上,都是宁氏那贱人害我的,皇上……”
“大胆,宁妃娘娘的名号岂是你一介废妃可以侮辱的”,说着便一把挥开女人骨瘦如柴的手,满是嫌弃的让身边两个小太监堵住了她的嘴,将毒酒灌了下去,一脸讽刺的道:“杂家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当初的昭仪娘娘吗?”
“我是冤枉的……皇上……”
“啧,你还是省省力气吧,皇上如今正在长乐宫陪宁妃娘娘呢!你也不要怪杂家,要怪就怪你得罪了宁妃吧!”那宣纸的太监使了个眼色,灌酒的两个小太监立马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女子拼命的挣扎着,只是听着这太监的话,双目慢慢溢满了绝望,就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也消失了,双手慢慢颓然的放下,任由那太监将清凉的酒水灌入口中。
“不……”杨婉惊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涔涔的汗水顺着精致而又苍白的脸蛋滑落。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又梦魇着了?”只见一甚是清瘦的绿衣婢女推门急忙小跑到床边,满脸担忧的问道。
“碧草,我没事,”杨婉好半天才晃过神来,眉宇间尽是疲惫,刚开口便又不由的掩面咳嗽起来。
“小姐,怎么可能没事,都咳成这样了,这几天又是天天梦魇”,碧草急得都快哭起来了:“不行,小姐,我去求求老夫人,好歹也请个大夫过府看看啊。”
“你别去,没用的,省的让那些人作践你”,杨婉忙拉住碧草,嘴角溢出一丝苦笑,老夫人巴不得自己就此病死呢,又岂会为自己请大夫,看着这个自自己醒来便一直守着自己的婢女,心头顿生不忍。
“奴婢不怕的……小姐……”碧草哽咽道,起身急往门外跑去。
“别去,”杨婉急忙拉住碧草,怒道:“是不是如今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小姐,我不是……”碧草急急的解释,想起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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