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年战乱,村子里剩下的人并不是太多。几乎所有妇人都是生养过的,有些妇人年纪颇大,说句让人伤心的话,若是她们的儿子尚在村中,这会儿,她们都该抱上孙子了。说来也是造孽,当年村中的年轻男子年纪都差距不大,当年的征兵,一批又一批,最后到了只要是男的都不放过的地步,当年被带走的年纪最小的男娃,若尚在村中,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
大多数人嘴里还说着,能等到他们回来,心里其实已经是不信的了。这日子已然平静地过了快两年了,若是还活着,早该回来了。
沈随心来的时候,大家虽然依旧过的不好,不过比起前些年已经算是好很多了。这会儿,坏家伙一出生,更是让村子里的人多了些盼望。大约有些人做梦都能笑醒,因为把坏家伙梦成了自己新添的孙子。虽然醒来不免难过,却终归也算有了些寄托。
坏家伙出生的时候打了雷,冬季里打雷,按照老一辈的说法,当年的冬天是会很冷很冷的。怕坏家伙冻着了,虽然村里的妇人们都想来看看这新添的丁,最后却只是把自家省下的炭送过来了,还有些人送了些鸡蛋、红糖之类。终归,大家对于坏家伙都是看重的。至于沈随心,跟坏家伙比起来,倒也不那么重要了。
在沈随心看来,坏家伙到真是名符其实是个坏家伙,从早到晚都是呼呼大睡的,却跟定了点似的,一个时辰要醒一次,不是要拉了,就是要吃了,终归不消停。看着沈随心为他忙的团团转,坏家伙总是偷笑。真的只是偷笑,连声儿都不出,就咧着嘴。沈随心若不是在做事的时候分了抹神识注意坏家伙的动向,恐怕也是发现不了的。
如此折腾了半个多月,沈随心倒是终归有了些‘知子莫若母’的意思,坏家伙之所以定点折腾她,大约不为别的,只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沈随心叹了口气,她其实已经很注意他啦,天天地都围着他转悠。只是在关注,也再回不去她去哪里就能把他带到哪里的怀着他的时候了。恰在这时,沈随心灵光一闪,终究替坏家伙想了个能交差的名字。
“行了,坏家伙,娘亲给你想好名字了,你跟娘亲姓沈,大名叫凌天,小名就叫天天。”沈随心想,待得天天长大,她一定要告诉他,之所以叫他‘天天’,跟他的大名,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只是为了告诉他,他小时候是多么的坏,天天地折腾她这个亲娘。
田嫂子听了沈随心给坏家伙取的名字,听着就觉得,有气势。瞬间,田嫂子就觉得,沈随心的出身大约是不错的,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名字来。
按照沈随心的意思,其实她是不用做月子的,她那身体虽然灵根奇怪了些,不过体质是比普通产妇好多了的。只田嫂子是个谨慎的,勒令她必须卧床休息满一个月,虽然沈随心为了天天忙的团团转,却也终归没出过她住的那间屋子。
好容易熬到了满月的日子,田嫂子是满脸喜气,因为村里稀罕天天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个个儿都眼巴巴地等着天天出门子呢,这一个月,是她们最近过的,最漫长的一个月了。田嫂子给沈随心烧了一大锅热水,准备让沈随心好好的洗洗干净,最后沈随心洗完了之后,田嫂子一看桶底,愣了会儿神,“天天真是个好孩子,这挑着冷天出生,你坐月子也不受罪,这水干净的,根本看不出你一个月没沐浴过了。”
沈随心目光转了转,不敢与田嫂子对视,因为有些心虚。她是个爱干净的,哪里能忍得住,一个月不沐浴。几乎每隔一两天都瞒着田嫂子洗一趟的。托了灵根的福,她用来沐浴的水,都是热水。水灵根出水,火灵根加热。谁说水火不相容的,这不是配合的挺好的吗?
每当她沐浴的时候,天天就在一旁外头看着她。有次沈随心看着儿子太可爱了,便抱着他一块儿洗了会儿,却没想到,天天欢喜的不得了,后来每每到了她偷偷沐浴的时候,他就‘啊啊啊’的,挥着小爪子要一块儿进浴桶。有时候还贼能享受,一边泡着热水澡,还一边吃乃。沈随心托着他,他的小腿儿还会不时地在水里蹬啊蹬的。
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沈随心是不想理会他的。因为第一次不过是一时兴起,可是给他沐浴完之后,后续要做的事儿实在太多,沈随心为人懒散,便不想再干第二次了。没想到,这坏家伙,居然会威胁她。虽然他不会说话,明说不了,可他闹出的那动静,分明是‘你不带着我,你也别想洗’的意思。
自从生了坏家伙之后,沈随心最重大的感悟就是,‘沈随心是斗不过坏家伙的。’但凡坏家伙对着她笑,她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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