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奈想,他的家族虽然饱受战乱之苦,但至少他还有一个归处。他有族人,有敬佩又珍重的兄长。然而,那个少女却没有任何类似的“归处”。
颠沛流离,寄人篱下。
她露着那副温柔的笑靥,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时,泉奈竟然可以理解他兄长的感受了——想要靠近她,变成她的归处。
佐藤泉的话,对他的触动很大,以至于将原本残存不多的敌意都抹去了。并不仅仅因为她容貌的绮丽,也是出自于对弱者的怜悯。
从那以后,宇智波泉奈便偶尔会去看望一下她。如果斑恰好也在,他就只能远远地旁观着。唯有兄长不在的时候,他才会和泉说上几句话。
对兄长的敬爱,让泉奈无法做出更逾越的事情。
千手一族偶有通信寄来,大多是柱间言辞恳切的议和书。斑时常会捧着这些议和书,露出深思的模样来。不过,这些议和书的下场基本都是被销毁或者扔掉。
每每看到柱间在信中说起交战多年、伤亡惨重的事情,斑便会想到泉对他说的话。
“已经死去的人,难道比活着的人更重要吗?还是说,与性命相比,‘胜利’所带来的尊严和骄傲才更为重要呢?假如我或者泉奈大人死去了,用我们的死换取‘胜利’,斑大人愿意吗?”
她的话语时常在耳旁萦绕。
每每想到这段话,斑便会努力甩掉脑海里的某个念头。
正是秋深时节,天气渐冷。宇智波族地内的树木都掉光了叶片,光秃秃地杵在房屋之间。不远处山崖上的常青树木倒是郁郁葱葱一片,泛着浓重的生命之色。
宇智波斑将卷轴和文书理好,朝族地边缘的某一栋宅院走去。他的家并不在那里,他只是偶尔过去留宿一下,但六月朔日住在那儿。
他一时兴起,没有从正门进入院内,而是学着小时候的模样,从一侧的围墙上翻了过去。落到院内之后,他便看到了弟弟宇智波泉奈的身影。
斑微微一愣,随即便露出了短暂又浅淡的笑容。
泉奈虽然在起初对六月抱着敌意,但最近态度却有所好转。
六月确实是从千手一族来的不错,可她的性格着实让人讨厌不起来。就算是泉奈,也无法一直对一个从不发火、温温柔柔的小姑娘板着面孔吧。
宇智波泉奈和那少女站在一棵半褪了叶片的树下,正在交谈着。泉奈露着一副上位者的高傲神态,这样的表情在斑面前从未出现过。
斑用手指轻轻拽着手套的边缘,一时间竟然不想走过去打搅他们。
弟弟,心仪的女人,以及安静的、没有战乱打扰的屋宇。这样的画面,对于斑来说是长久以来极为渴求的东西。
于是,他噙着一抹极淡的笑,远远地望着那两个人。
忽然间,他的笑容僵住了。
因为,那站在树下的黑发青年突然伸手搂住了少女,将她紧紧地扣在自己的怀里。斑可以清楚地看到少女雪白的手掌穿过泉奈乌黑的发丝间,搭在了族服后刺有的团扇族纹上。
宇智波斑的笑容淡了下去,最终从他的面颊上消失了。他并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只是那双黑色的眼里浮现出了隐约的红色,三枚勾玉也悄然露了出来。
在反复地握紧拳头又松开后,宇智波斑循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入夜后,宇智波斑回到了佐藤泉的面前。
她的房间里有十分淡然的浅浅馨香,这样的味道在佐藤泉身上也有。只要她在某个地方稍稍停留一会儿,这种柔软的味道便会浸入四周。
“斑大人,您回来了么?”
她放下手中翻阅了一半的书册,起身想要为他奉茶。
宇智波斑除去了手套,盘腿在榻榻米上坐下。他假装在扫着泉搁置下的书籍,开口谈起的却是完全不同的话题。
“六月,你觉得泉奈为人如何?”
“泉奈大人?”佐藤泉将茶端到了他的面前,说:“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宇智波斑刚喝了一口茶,听到她的回答,差点把茶水都呛出来。他咳了咳,忍不住提醒道:“泉奈已经二十一岁了。你竟然觉得他是个孩子?”
“在斑大人面前,泉奈大人就会努力显出成熟的一面来,也会变得听话顺从。但是一旦没有了兄长的制约,泉奈大人的行为就会露出些孩子的天真来,譬如总是把‘斑哥会如何’挂在嘴边。”泉解释说:“简直像是以哥哥为世界的普通调皮男孩一样呢。”
斑的眼眸微微一敛,他握紧茶杯,说:“你跟柱间他们也认识吧。同样是兄弟,那扉间和柱间呢?”
“扉间……先生比较严格。而柱间先生则恰好和他互补。他们更像是弟弟管教哥哥的关系。但哥哥柱间又是一族的核心,因为他的仁厚,柱间比扉间更得所有族人的信赖。”泉说。
她的说法让斑在心底产生了认同。
虽然她看起来很柔弱,但是看人的眼光却很准。
“比起和我在一起生活,泉奈那样的年轻人才更适合你吧。”斑说。
“斑大人,你也只不过比泉奈大人年长了没几岁罢了……”她露出一副好笑的神色来。
宇智波斑晃了晃茶杯,望着茶面上自己眼眸的倒影。许久之后,他轻哼一声,说:“今天我看到了,你和泉奈相处得似乎不错。”
“看到了……么?”泉微愕,随即露出甜美的笑容:“抱歉。”
“也不用特地说抱歉。”宇智波斑懒散地坐着,语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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