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听得杨战又道:“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叫朕不得不怀疑。朕与小阳的师尊修为通玄,说是仙人也不为过,这几年朕回师门不下十次,欲求师尊告之小阳是生是死,若真死了,是死在了谁的手里。可至今朕也没见上师尊一面。若不是小阳还活着,叮嘱师尊不要告诉我真相,师尊素来疼我爱我,怎会避而不见?”
丁子阳听得一愣,倒是暗暗觉得好笑:“师尊忙着助我还阳,当真不在山上,哪里是有意不见你。何况师尊担心是你杀了我,他老人家自己都不敢推算,你问了也白问。”
顺妃见杨战说的凄凉,心里怜爱,但又不能不辩,说道:“好,便当陛下猜准了,丁将军当真没死,而是借死遁离开,到外面过自在日子去了。那臣妾斗胆问一句,丁将军重情重义,战时不顾生死守在陛下身边,怎的到了坐享荣华的时分反而费尽心思死遁?是陛下开罪了丁将军吗?”
丁子阳闻言想到旧事,只觉腹内抽搐,胸口隐隐一痛,下意识抬起头来,斜眼瞧着杨战脸面。
杨战剑眉扬起,显得下面的眸子更加深邃俊挺,沉默良久,说道:“你说得没错,是朕脑子糊涂开罪了他。”说着垂下眼皮,又黑又浓的睫毛微微发颤,很好的掩住了眼里最隐秘的情绪。
顺妃不忍再多说,有意岔开话题,笑道:“好了,咱们不尽说不开心的。昨儿个臣妾相中了一个鹊桥使,特意命他代臣妾给陛下挑个新鲜玩意儿,这小子瞧着机灵,不晓得挑东西的眼光如何。”
杨战与顺妃相识于微末,素来相互敬重,不忍拂她的意,装出有兴趣的样子,侧头瞧着边上的丁子阳,问道:“便是这个小厮?听顺妃这幺一说,朕也好奇起来。”
丁子阳早已上前跪安,顺手从怀里掏出一枚做工精巧的金丝翠玉珠花。这珠花取自凤仪宫的暗格,是丁飞飞生前的爱物,翠玉温润鲜亮,金丝编制奇巧,即便在遍地珍玩的大内也不多见。
但奇怪的是顺妃与杨战只瞧了一眼,便即脸色大变。顺妃是惊惶,杨战是恼怒。丁子阳瞧在眼里,心道:“果然,师兄终究没忘得掉姊姊与黄生之间的情事。”
要知道杨战与丁子阳同门学艺,丁飞飞家住绵州,距二人师门不远,常来探望。丁飞飞貌若天仙,性子又温顺良善,杨战年少情深,久而久之一颗心便牢牢系在了她身上。不料造化弄人,丁飞飞早与同乡的书生黄轩定下终生,杨战一场相思终落了个杨郎有心、神女无梦的结果。后来丁子阳辅佐杨战逐鹿天下,黄轩也是随行的谋士,于云州一役陪同杨战外出探视,不幸遇伏身亡。杨战浴血苦战,好不容易带着黄轩的尸身杀出重围,不料丁飞飞惊闻噩耗,失神之下斥责杨战阴谋使诈,为自己而害死黄生,说得激愤,还摘下头上的金丝翠玉珠花扔到了云州外的怒江之中。那珠花乃是丁飞飞十五岁时,杨战背着师尊溜到绵州聘工匠打制的礼物。杨战本已受伤不轻,见状更气得鲜血狂喷,翻身倒地。丁子阳狠狠说了丁飞飞一通,丁飞飞回过神来,自知伤杨战甚深,羞愧之余便亲自照顾杨战养伤疗病。杨战身心俱伤,伤势日益加重,整日于昏昏沉沉间不住嘀咕:“我不是卑鄙小人,我不是。”最终还是丁子阳回山请来师尊,才将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他伤愈后绝口不提旧事,丁飞飞愈发羞愧,终在苍南建国后主动提亲做了开国皇后。
丁子阳生性多疑,重生后更是除了顺妃谁也不信,有意出示珠花,便是想瞧瞧自己这位师兄究竟是怎样一个反应,人在忽然发生的情况下往往做不得假,丁子阳细细瞧来,发觉杨战的确又惊又怒几欲杀人。
顺妃不但清楚丁飞飞怒毁珠花的事情,还清楚杨战在丁飞飞死后性子大变,喜怒无常动辄杀人。宫里自此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无论妃子丫头均不得佩戴绵州产的首饰,以免激起杨战的火气。昨儿个祭天,新来不久的锦妃受人撺掇戴了金丝翠玉珠花,便险些叫杨战杀了。
想到此处,顺妃不由捏了把冷汗,正欲揽在自己身上帮丁子阳开解,杨战却已起身行到丁子阳面前,问道:“你叫什幺名字。”
声音冰冷万分。
5、楼儿
丁子阳伏在地上,装出十分畏惧的样子抬头望着杨战,答道:“小的姓王,贱名上小下牛。”
杨战居高临下发现他脸色恭敬,眼里却一片平静,没有卑微也没有侵略性,仿佛眼前的自己只是值不得注意的空气。杨战忍不住怒气更盛,冷声道:“你可知珠花乃是宫里的禁物,私自携带是要杀脑袋的。”
丁子阳睁大了眼睛,正色道:“陛下说错了。根据《苍南律》第二十一条,只有刀剑毒物、厌胜之术,这类足以危及到陛下和妃子安全的物件才能列为禁物。小小的珠花,杀人太钝,藏毒太小,又怎会是禁物。”
顺妃原本想要插话,见他侃侃而谈,这才想起这位开国将军除了武艺计谋之外,口才之佳在苍南国内外也是万里无一。当初杨战一介平民,何以召来千军万马?何以召来谋士武将无数?有七八分便是靠了丁子阳的铁舌诡辩。
杨战素来不擅言辞,偏又十分喜欢与丁子阳斗口,每每说不到两句便招架不住,展开拳脚同丁子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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