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凛默默叹了口气,田穰宜所说之事自己其实早已知道,但却总保留着一丝侥幸,杅儿终究是自己的嫡子,而卫赋更是叫了自己整整二十年的义父,两个人自己都是亲眼看着长大的,终不会兄弟相残吧?
田穰谁看着神情不决的的陈凛,冷冷一笑,又看了眼窗外不知何时已经道透进来的晨时阳光,道:“此间山河大好!”
陈凛身子一震,扭过头去见不知何时已经从窗外射进来的光芒,当真是山河大好之时!
转过头,陈凛笑道:“怎么,不出去看一下这有你一半的大好山河?”
田穰宜摇了摇头,重新拾起了案上的加急密报,道:“若是北奴最后又不愿花这般代价去赎回一个公主,你当如何?”
陈凛眯眼看着田穰宜面前堆成小堆的加急密报,皆是一夜间由凉朔边关疾送而至,轻声道:“那边要看看是他北奴马壮,还是我北雍兵强。”
田穰宜默然,在春秋时便已成名的阴士缓缓起身,看了眼满眼惊奇的陈凛不屑一笑,双手负后走出了那间自己数月才出去一次阁楼,一身青衣潇洒至极!只是,发有银丝。
北雍王府本就坐落于雾隐山上,而王府内足高七层的藏华楼便是为云州最高之处,比遥相呼应的望江楼还高了足足两尺!站在藏华楼之上,足以俯视整个云州城。
青衣谋士遥望王府外的云州内城,虽然此时还是清晨但青砖黑瓦之间已是渐渐升腾起了袅袅炊烟!
再细看,尚显寂静的大街上也已出现了三三两两的早起路人,商贩们也正忙着搭起遮挡货物的棚子,处于北雍中心的云州城,此时却是如此平静,竟与中原普通的城池无二!
看到这些,田穰宜嘴角微翘,扭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只知打仗的北雍王,道:“江陵城下你不称帝,寒了无数老卒之心,但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陈凛走到田穰宜跟前,自嘲一笑,道:“若我称帝,你看到的或许便是洛安城,亦或则是丹阳城,甚至是江宁城,哪个不比这西北边关要强上许多?”
田穰宜摇头轻笑,道:“时大势在司马家,六王七将皆在那看着你,你若称帝,顶多还有两年可活,最后免不了被扒坟戮尸!”
陈杅白了一眼身边的青衣谋士,道:“二十万大军被南楚打的全军覆没,我当年若是带着老卒们脱了玄巽而与南楚共分天下,玄巽还有何势可言?”
田穰宜瞥了一眼陈凛,冷冷道:“你以为你若与南楚共分天下,那些老卒还会有几人跟你?”
陈凛一愣,嘴中小声道:“怎么着,凭着我当时的名头,六十万大军也要有十几万跟着我吧?”
田穰宜听到这话却是蛤蛤大笑,冲着陈凛道:“能有五万便是奇迹了!再多些,你一个无本之将靠什么养活十余万人马?而你真以为司马沧浪和司马令如不敢拿你的项上人头去换太武帝一笑?”
陈凛张了张嘴,道:“没这么惨吧?”
田穰宜没再回答陈凛,面朝东北,脸色阴冷,有一股冲天气势正离北雍而去。
陈凛见田穰宜的冷峻模样,心中一动,问道:“怎么?”
一身青衣,能观天地气运的春秋名士轻闭双目,冷冷道:“杅儿生而高门却想入江湖,你如何看?”
陈凛见田穰宜话锋突变,顿了一会,眯眼笑道:“能进一品境最好,进不了也无妨,至少在江湖上走了一遭,回来安稳做他的北雍王爷便是。”
田穰宜默默呼了口气,轻声道:“如今的江湖可不比以前,高手实在太多了点...”
说完,田穰宜转头看了一眼两眼微眯满脸憧憬的陈凛,道:“仅我北雍便又不下十个了吧?”
陈凛收起对自己儿子取代那个弹琴女子的位置的憧憬,轻笑道:“正好十个,卫赋算一个,十剑侍算七个,老吴也算一个,还有那个承受了西秦气运而一步擎玄的小女孩,便再没了。”
田穰宜点了点头,自嘲道:“明明很多,可听着却又好似不够,放在二十年前,便是极为恐怖的存在了。”
陈凛双手扶在栏杆之上,笑道:“够多了,想当年南越之战,整个玄巽与南越的一品高手在大渡口加起来也不过刚刚凑够二十之数,那时候只是希望这十剑侍能有三个登上一品境便是足够,哪敢想如今日这般整整七个一品?”
田穰宜转头望向南方,原本惨白的面孔罕见地露出了血色,道:“有高人出了北雍,可却不曾见到他进来。”
陈凛听后默然,过来许久才开口道:“望江楼的那群练气士见到他入了北雍,然后变没了,逐影追查了很久,仍是见不到,前几天吴俞又亲自出去找了,既然你说出了北雍,那大概便是找到了吧?”
田穰宜听后略微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便转过头去继续看着此时还不算热闹的云州城。
自十三年前自己入楼之后,似乎已太久没仔细看过这个自己一手建起的云州城...还有那个被打乱的天下。
陈凛顺着田穰宜的目光往城中望去,此时街上行人已渐渐的多了,路边的商人们大多也已经摆好了摊位等着行人停下来看一眼自己的摊子,能买走一两件物品那自是最好。
望了许久,陈凛满意一笑,偷偷看了一眼仍是在望着城内光景的田穰宜,转过身去,身后一身灰衣的逐影谍子双手呈着看似与普通竹子无二的密筒,恭敬至极。
拿起卷筒,按着“竹筒”上的纹饰陈凛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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