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你看!”
是阳光和拉克西米悦耳的声音把他叫起来的,花九溪起身见拉克西米指着床头的怪物尸体,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龙虾怪。”拉克西米说,“可是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死在房间里了?”
“这不是龙虾怪。”花九溪开始解释,“这是一种东洋的小妖,被称为‘发切’,主要是做一些剪短人类头发的恶作剧……”
“唔,我知道,这是头发信仰的一种体现。”拉克西米说,“在巫术的语境下,头发被视为灵魂寄居之所。如果获得了某人的头发,那人的部分灵魂也就是掌握在你手里了。”
“没错,就是交感巫术里的‘接触巫术’。”花九溪说,“在清朝乾隆年间,还有因为大规模被截断发辫,而引发的巫术大恐慌。不过这个小妖显然是找错了人,刚碰到你头发就被活活击杀了。”
就像误触约柜被上帝击杀一样。
“所以这也是敌人派来的吗?”拉克西米疑问道,“那这样他们真是渗透到了好多地方……”
“不一定,制造在这方圆几十里之内。我没有侦测到多余的妖力,也许这种发切妖怪,是零零散散地投放的吧。”花九溪说。
“那也是很恐怖的一件事,你想,如果有什么大人物的头发被敌人拿走……”拉克西米十分担心地说。
她的忧虑不无道理,花九溪莞尔道:“其实我并不相信接触巫术有多少真实的力量——至少我没见过。不过还是要采取一些措施的,我决定用下毒的办法。”
“下毒?”
“湘灵,这个葫芦就拜托你了——本来该我处理这一切的,但因为急着去少广城,就麻烦你了。”花九溪尽力使自己的语气严肃一些。
但湘灵本来就是个非常靠谱的女孩子,他的礼貌显得多此一举。
“那孩子们也麻烦你了……”拉克西米狠狠地抱了湘灵一下,这倒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哪里……夫人您客气了……”
小包地背、拉、提、拽,好像要去度假一般,这就把许多事都打发给湘灵了。
头一桩是对付那“发切”的办法。花九溪获取了已死发切的血液,并把它滴入虫天子留下的另外一枚葫芦里。这枚葫芦与先前那透明葫芦类似,但在它内部盛了许多小米一般的虫卵。
一旦吸收某一生物的血液,这虫卵孵化出的蚊子便要专吸那类生物的血液——而且这些虫子都自带十分猛烈的毒性。
“任何生物都是以自己生存繁衍为第一要务的。”花九溪对湘灵说,“但这种巫术毒蚊,它的目的却是杀灭自己的食物来源——实际上,这就是一种活的武器。”
“了解,那该怎么培育这些虫子呢?”湘灵推了下镜框,说,“我知道蚊子是在水中孵化的。”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写在这个档案袋里了。”花九溪将那长长的档案袋交到了湘灵手中,“我可是写了好几万字呢。”
“是不是有一种诸葛武侯锦囊的感觉?”湘灵嘴角居然微微翘起,就这样笑了,但这个表情转瞬即逝,花九溪并没留意到。
他就这样和拉克西米出了门,车轻马快,转眼无踪。
“在大家面前夸口了……”湘灵在两人走远之后,用手指点着绛唇如是说——她还是不大喜欢和蠢蠢蠕蠕的虫子打交道的。
另外的一个考虑就是,花九溪的宅邸远近并没有足够大的水池以孕育这些蚊子——而蛭子所潜伏的那所圣心学校则不仅依山傍水,还有一大群性命金贵的小朋友。
所以湘灵拿着这个葫芦就打车去了圣心中学。
好在门卫见了她的证明之后,并没有难为她,湘灵顺利地进到了这校园中。
现在已然是三月末尾了,春发的各色植物都热情地宣泄着自己那点精力——变成繁盛的绿叶和锦簇的香花,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时间之一。湘灵从小并没有接受这种共同教育的经历,见到四处跑动的男孩子和三三两两聊天嬉笑的女生们都倍感新鲜。
女仆装束的人在这所学校中也并不罕见,所以她的到来没有引起太多的轰动——只是偶有男孩子多看了她几眼,湘灵便和他们对视,那些少年迅速羞涩地扭回头去玩了。
现在是上午十点钟左右,因为接近吃中饭的时间,故而这堂课上走神的学生最多。蛭子当然是其中之一,他除了神游,还有继续巡视整个校区——最近不明不白的小妖越来越多了。
但工作显然比最开头的几个礼拜轻松多了,因为蜾蠃会大力援助了其他一些妖怪助手,在暗中默默保卫着这些小洋鬼子。蛭子心想自己也得表示表示,就自掏腰包请哥几个吃了两顿饭。
下课铃终于响了,老师又多写了三行板书才放人。少男少女们一阵雀跃,先是四散,后从教室门口挤了出去。
然后大家就发现了一位极为美丽的女仆站在那里。
“利姬亚,今天的功课也麻烦你了。”蛭子一边将那几页卷边的课本收入书箱,一边对座位斜对着他的利姬亚说道。
利姬亚也同蛭子一样,早早就吃透了这些粗浅的学问,但她依旧完美地履行着一个学生的职责。上课时写下那密密匝匝的笔记,且随时请教老师。
蛭子则对那些功课打不起什么兴趣来,所以他想出的办法就是抄。一旦利姬亚完成,他就马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复制过来。这么多天居然没被老师发现——或许是对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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