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苏氏只觉得自己最近的生活全部都是一场噩梦。
刚刚自己还是一只菩萨城外的荒野蚂蚁,刚刚准备努力改变自己儿子的命运,低下倔强的头颅,去做一种城里的奴蚁,却发现整个世界都被撕碎。而一切动乱的起源,竟然就是自己一直以为会在自己羽翼下的两个孩子。
大女儿萨玉婷投靠魔门,成为魔修,杀死了在山谷里交战的潘唐两姓所有的士兵和嫡系族人,然后被自己现在的主人处死。
小儿子萨瓦竟然也投靠了魔门,被一件魔门法宝引诱,舍了神魂,想要杀死自己,和自己在那一个虚无的极乐世界里重聚。最后却也是同样的结局,在菩萨城头被自己的主人杀死了。
大女儿的死,萨苏氏还能容忍。小儿子的死,萨苏氏却万万不能忍下。
究竟是一种如何的绝望和哀伤,才会让一个小孩子选择用死亡来反抗,用杀死所有最亲近的亲人和朋友来反抗?
萨苏氏后来知道了,正因为自己当天离开山谷,才让萨瓦追到了菩萨城外,才让萨瓦不能圆满,也才让萨瓦死在了自己现在的主人手里。萨苏氏根本说不出来自己知道这种因果之后,自己的心里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自己是该愤怒,愤怒自己的儿子竟然想要杀死自己?
自己是该怨恨,怨恨自己的离开才导致了儿子的死去?
自己是该绝望,本来明明还能过下去的日子,就因为自己不能忍耐就真的堕入地狱?
自己是该幸庆,自己是因为站在菩萨城下,才没有被萨瓦杀死,也才没有被像菩萨城其他的数百万人一样,现在成为黄巾道下的行尸走肉,无缘无故就反抗世界?!
正因为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活下去,萨苏氏就用美酒淹没了自己的所有的理智,然后在沉醉之后一点点摧毁了自己十几年来辛苦建立来的矜持和尊严,让自己的膝盖一点点的弯倒直到真的跪在他的膝间,让他的脚踩在自己的头上。作贱自己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妙,遗忘一切后出现的魔鬼是如此的雄伟,迷失在繁荣和虚华之中的贞洁竟然是如此的痛,痛到伤心裂肺。
萨苏氏却是愿意的。
在她看见陈观水在她面前亲手制作了一个木灵傀儡以后,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用自己所有一切,哪怕所有的尊严和所有的恐惧,甚至是被训养成最低端的肉奴,她也要让现在的这个主人为自己制作两个木灵傀儡。
萨瓦和萨玉婷的木灵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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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观水现在就是很平淡的看着床前的萨苏氏,现在的“苏奴”,看着她眼睛里根本掩饰不住的火焰。陈观水很欣赏的看着眼前已经在白云观里接受过一次改造的女人,看着她在适应重新年轻的,看着她在努力的把自己里的所有魅力充分的展示出来。
那边的“萨瓦”,“萨玉婷”现在还只是两个空空的木偶人。萨玉婷的魂魄还好说,在潜藏在神识深处的那个道蛆魔虫被元虚子摘出来以后,虽然受创很重,濒临破碎,但在梦境空间总还是凝固成了一团绿色光球。但是萨瓦的魂魄却已经消融在了那粒珍珠里面。
那一粒珍珠,是萨瓦最最纯净的内心期盼的显化,吞噬了他所能羁绊的因果,杀了他所有现实中的朋友,也在同时斩去了萨瓦心里对他们的记忆,只留下那一种纯纯的感觉。
现在整粒珍珠上,只有一点很淡的黑影还在游荡。
陈观水不知道眼前的萨苏氏知不知道,明不明白重新唤醒萨瓦的唯一的道路。陈观水也不去着急,只是慢慢享用着萨苏氏的,慢慢的等待。
红纱如浪,乌发斜洒,白羊软伏,弦管吟吟。
潮水过后的寂静,陈观水收拾起衣服就去阁城外边的天上赏月。留在房间里的萨苏氏,看着被留在床头的那粒珍珠,却是泪下婆娑。
萨苏氏怎么会不知道唤醒自己儿子的方法,又怎么会舍不得自己的生命?但萨苏氏不知道自己真的就让眼前的木偶人杀了自己,醒来的是一个怪物,还是抱着自己尸体哭泣的男孩?要知道这粒珍珠原来是那面太平黄巾的元灵核心,一应的道法流转都是要靠着外边的太平黄巾才能支撑的。现在空空的只有一粒珍珠,如果自己去做了,自己跳下了悬崖,却没有得到想要得到的,自己又有什么机会可以再后悔?
萨苏氏却没有留意到,在她沉迷在欲海之中,被那种冲刺和胀痛折磨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已经布满了一种稀薄的绿色雾气。很淡很淡的雾气,在昏黄的蜡烛灯火下,几乎看不出来了,却是她能完成所有一切的关键。
陈观水稳稳的坐在阁城最高的拜天朝珠塔的顶上,随性的挥舞大袖,任那风吹拂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带走所有的热量。
萨苏氏的所有选择,都是萨苏氏的,陈观水并不放在心上。但是她现在的模样,还有自己的位置,真正的是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教材。
异地相处,自己若是站在萨苏氏的地位上,被一个自己完全战胜不了、反抗不了、甚至连死亡都逃脱不了的大能修士禁锢,设定出现在的这样一个介于死亡和真实之间的选择题来,自己会是如何的做?自己是刚烈如同玉石一样的焚烧到最后一个分子,还是如同软泥一样的下去,还是如同水和空气一样的看空一切、承载一切?自己会是如何一样的人物?
看着阁城里的萨苏氏坚定下了所有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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